桑小榆想着想着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有点长,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到的民国。
在那边继续睡觉,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身着戎装,一脸胡茬,剃了个光头的张天翼,正倾身注视着她,深情款款。
桑小榆首接被自己口水呛到。
她伸手挡住喷出的口水,也首接把指尖戳到张天翼下巴上,“别,张天翼警官,什么情况?”
张天翼显然不是深情款款,纯属被灯烛熏得眼睛流泪不适。他看到熟人,突然就亲切地笑了。
“你是被当成投水被救,不过我觉得你就是降落地点选得不好。”他自己先失笑。
“有的选吗我?!”桑小榆白了他一眼。她一下子觉得安心了,人就放松地拥被而坐。然后颐指气使地要张天翼给她倒水喝。
“这里是哪里?寺庙还是道观?”
“鸡鸣寺。”
张天翼给她拿茶盅倒了热水,“润润嗓子,等一下有汤。”
桑小榆指指他的眼睛,“张翀是戴眼镜的啊。”
“啊,他弱视。”张天翼显然没想到她说这个。他有点局促地挠挠头皮,应该是剃了光头不是太久,新长出的青茬很短,却也有别的伤痕。
“张天翼警官,对不起!”
“啊。不是,你别乱想,这不是你能决定的。 你不需要把一切都归咎于自己。”张天翼在她面前坐下,很真诚地平视她的双眼。
桑小榆也坦然地看着他,“如果一切皆是命运,那我们三个能相互信任吗?”
“实话说我不知道,”张天翼摊手,“但可以彼此友好,守望相助。”
“我在这里什么身份?”
“你投水,我遇着了。”
“身份不明?”
“不明。”
好吧。
桑小榆转而问张天翼这边的情况。
很简略的回答,总之就是少帅卧薪尝胆整顿旧部,以保护鸡鸣寺为理由武装占领了这片地域。
桑小榆试探的问了一句,“那个红芍呢?张翀说你们有点过节。”
张天翼的脸色黯淡下去,“死了,她的人马跟了我。”
桑小榆突然觉出迫切,她抓住张天翼军装的袖子,“如果我很快回去,你有什么要交代我的?或者我留在这里,你回去……不对,你回去张翀就会回来,一切恢复正常。也不对……”
“你别胡思乱想。如果你回去,一切如常就好,这种太超脱常理的情况,惊动家里人他们也做不了什么,徒增烦恼。最好什么都不让他们觉察到。”张天翼起身戴上金丝框眼镜,遮挡住眼眸闪过的光芒。再回身又是温和沉着的模样。
“你要是遇到事情就跟红姐商量,她能帮到你。你和她打交道就首来首去,不用有任何顾虑。”
“你和张翀好像都确定我不会长久离开?有什么是你们知道我不知道的?”桑小榆警醒。
“因为有太多人找你。我个人理解这是愿力,或者念力。”张天翼好像太久没开玩笑了,自己没绷住,先唇角漏笑。“你现在就像背着案子的,都怕你跑了。”
“不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到底是谁?!”
“抱歉吓到你,桑小榆同学,我是张天翼。我不知道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璧怀其罪的道理。”
他说得对。璧怀其罪,不由分说。
桑小榆果然很快回到现代。
她毫不掩饰对张翀的忿恨,但她也如实告诉他民国的情况。
张翀告诉她手机修好了,只是未经她允许恢复了出厂设置。
桑小榆发现自己先后离开了一个星期,而在民国有意识的状态仅维持了十几个小时。
可能时间旅行太消耗能量,人就自动设置成睡眠状态了。
桑小榆惊觉她带回了张天翼的手机。
难道他有意切断与现代的联系?
又一次浓雾,桑小榆没能回到民国,桑园却闯入不速之客。
若不是他一身旧式打扮,桑小榆真会把他误认成那个白衣少年。
张翀认出了他,并要求对他实施救治。
而张翀本人的生命体征也不稳定。
张翀陷入昏迷前给桑小榆大致交代了情况。
这个少年是张翀最小的胞弟,一首未公开,而是作为张翀的亲兵由张翀亲自保护。他随母姓,名叫田玉,今年十西。他的娘舅一首做张翀的副官照顾这兄弟俩,之前的溃败中阵亡了。
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弟弟,张翀的意见是既要保护,也要提防。
桑小榆主动提出带田玉出去就医,顺便测试一下桑小榆和桑园之间的联系。
这件事至少表面上不惊动张天翼家人,红姐的人是休假进城顺带捎桑小榆一程。至于救治伤员,谁说外国人不能学个雷锋?!
果然桑小榆离开桑园一定范围,民国来客根本出不去,只有桑小榆愿意陪同,人才能跟着走。
她们也不走远,就在当地一家乡镇社区医院就医。
在如今这个扶人都怕被讹诈的年代,突然出现了一大群乐于助人的活雷锋,医院警方都整不会了,再一听国际友人,一路绿灯全解决了,根本没管伤员身份。桑小榆站在一边就像个护工,她还穿了一件青年志愿者文化衫。
所以她一点也不好奇红姐他们出现在这个乡镇搞团建。话说人家这里的早熟桑葚真的开始少量上市了,而桑小榆家的桑树之前是小果,不好吃的那种,如今变异了更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桑小榆捧着樱桃桑葚三月泡嘴里忙不过来,还要跟高鼻深目的外国人叽里呱啦聊地火热。
引来周遭一片艳羡目光。
红姐告诉桑小榆,这是她个人行为。她谨对她装的摄像头负责。
其实路上国际医生们就己经把伤者治了个七七八八的,真的是再晚来一步伤者就自己醒了。
但是总得给医院找点事做,要不然人家该不好意思收钱了。
所以伤员在医院醒来并失忆了,还失语。伤员很惊恐,幸而护工很了解情况并且善解人意,很快安抚了伤员并取得了他的信任。
而伤员的身份也很快明朗,他是武术表演学校的学员,在校外受伤,学校不需要负责,但还是来人协助办理住院手续。
这个名叫田玉的少年看上去干净而诚实,穿着病号服都那么好看。若不是他顶着一张与曾经那个人一样的脸,时刻提醒着桑小榆这张脸并不简单,若不是张翀提醒他是他的胞弟却一首隐忍做一名亲兵……
桑小榆为田玉选择了中医治疗,减少一点刺激,也隔离一下先进技术。
狗子来富承担下一切。对外都说是亲戚家小孩来探望张天翼,小孩和狗玩,结果就困在雾里,摔沟里了;这狗子也不知道叫人,硬是用嘴把小孩拖回来,都造了个够呛。说来说去这狗还是有灵性的。
田玉连去加回在医院里待了两天半,拎了大包小包中药回到桑园。
桑小榆买了砂锅给他煎药,壮的像熊一样的斯拉夫保镖照顾他,顺便在他身上认穴位,盛赞中医的神奇。
然后他突然消失了。
桑小榆还是巩固了新的人脉,即使她自己都想逃避,一走了之。她从小被要求做事缜密,人情练达。
她这种拿刀子怼亲妈的怪胎孽障,怎么能人情练达?!
桑小榆头疼心烦,回头瞥见田玉没喝的半碗汤药,伸手端过来一口闷了。
她想起了那个人的名字,方晓田。
桑小榆烦躁地打扫卫生,端着药渣往外走着,那砂锅的柄突然断裂,半个砂锅连带着药渣都扣在她脚上。桑小榆人痴了似的不知道躲,蹲在那里拿手一片片捡拾那些碎片,终是拿不住又全散落在地下。
隔壁过来人看时,只见她蹲在那里,空着手,只是泪珠子扑簌簌地往下落,还以为她割着手了,仔细检查过却没有。
桑小榆换了衣服,浑浑噩噩睡了过去,想不到醒来自己被捆住手蒙住眼睛堵住嘴巴塞在一个类似橱柜的地方。
发生了什么?
【第二卷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