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掉历史？S+？”
林小雨眼神锐利如刀，迅速捕捉到关键信息。
第七区“方舟”数据库的污染源固然致命，但眼前这撕裂星空的湮灭景象，其层级显然远超她的认知！她目光扫过刘放惨白的脸和嘴角的血迹，又落回那恐怖的猩红裂痕。
“你能阻止？代价呢？”
她的首觉告诉她，这代价绝非寻常。
刘放没有立刻回答。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如同带着冰碴，割裂着他的肺腑。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如同淬火的寒冰，死死钉在星图裂痕的核心——那片翻涌着湮灭气息的绝对黑暗深处。
意念沉入古玉，当铺掌柜的权限被强行激活，穿透时空的迷雾，投向那被撕裂的节点。
轰！！！
一股庞大、混乱、充满绝望与死亡气息的信息洪流，裹挟着冰冷的铁锈味、血腥味、泥土的腥气和垂死的哀嚎，如同决堤的冥河，狠狠撞入刘放的意识！
——画面碎片：苍茫的塞外荒原，秋风肃杀。
一支庞大却混乱不堪的军队如同迁徙的蚁群，在漫天黄沙中艰难蠕动。旌旗歪斜，士兵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绝望。队伍中央，象征天子的明黄色龙辇在风沙中显得格外刺眼而脆弱。
——画面碎片：简陋的临时营寨内，一片死寂的压抑。士兵们挤在残破的营帐旁，抱着冰冷的武器，眼神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粮草断绝的消息如同瘟疫蔓延，绝望的气息比塞外的寒风更冷。
——画面碎片：一个身穿绯红蟒袍、面白无须、眼神阴鸷中透着疯狂贪婪的宦官，正对着跪伏在地的将领咆哮，唾沫星子喷溅在将领沾满尘土的头盔上。将领紧握的双拳因愤怒和屈辱而颤抖，指节捏得发白。
——画面碎片：营寨外围，低矮的土墙外。影影绰绰，无数沉默的身影如同从地底钻出的鬼魅，无声地移动、合围。他们穿着蒙古瓦剌部的皮甲，但动作却整齐划一得诡异，毫无游牧民族的散漫。冰冷的杀机如同实质的潮水，无声地漫过荒原，涌向摇摇欲坠的营寨。
——画面碎片：混乱！极致的混乱！营门被冲破！瓦剌骑兵如同钢铁洪流般涌入！刀光闪烁，血肉横飞！明军士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哭喊声、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兵刃的撞击声…汇聚成一首地狱的挽歌！皇帝的龙辇在乱军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画面碎片：最令人心悸的定格！一个被砍倒在地的明军士兵，头盔脱落，露出年轻却沾满血污的脸。在他濒死涣散的瞳孔深处，倒映出的并非瓦剌士兵狰狞的面孔，而是一双——冰冷、非人、散发着不祥猩红光芒的复眼！那复眼，正镶嵌在袭击者覆盖着皮革和金属片的头盔之下！
信息烙印：傀儡师介入！操控瓦剌高层！加速明军溃败！目标：确保“土木堡之变”成为龙国历史主脉上最深的毒疮，彻底扭曲后续一切可能！
污染源核心：锁定皇帝朱祁镇及监军王振！湮灭程序己启动！
“噗——！”
刘放再也无法压制，猛地喷出一大口滚烫的鲜血！
鲜血溅在斑驳的土墙上，如同绽放的绝望之花。强行窥视如此高强度的湮灭污染节点，如同首视深渊，巨大的反噬瞬间重创了他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
他身体一晃，眼前发黑，几乎要栽倒在地。
“喂！”林小雨瞳孔微缩，下意识上前一步，伸出手想去扶，但常年战场养成的警惕让她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她看着刘放胸前衣襟迅速洇开的暗红，看着他灰败如金纸的脸色和剧烈起伏的胸口，眉头锁得更紧。这掌柜的状态，别说穿越时空去阻止那什么湮灭，恐怕下一秒自己就要先断气。
“看到了…”
刘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撑住柜台，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
“瓦剌军里…混着傀儡师的爪牙…猩红复眼…它们在加速屠杀…确保节点彻底崩坏…核心…在皇帝和王振之中…”
他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拉动着破旧的风箱。
“必须…立刻修正…否则…”
他艰难地抬起眼皮，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死死盯住林小雨，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燃烧生命本源才能维持的决绝火焰，
“历史在此断流…龙国主脉被彻底扭曲…嫁接的奴隶文明…将再无逆转可能…你的第七区…你的‘薪火’…所有挣扎…都是徒劳…”
林小雨的心猛地一沉。
刘放话语中描绘的图景，冰冷而宏大，远超她之前对“傀儡师”破坏力的想象。
篡改历史源头？嫁接奴隶文明？若真如此，第七区的反抗，乃至她付出巨大代价才保住的基地，都将在被篡改的源头下，成为无根之萍，注定湮灭！
她握紧了磁轨步枪冰冷的枪身，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目光在刘放濒死的状态和星图上那疯狂蔓延的猩红裂痕之间急速游移。
理智告诉她，这掌柜自身难保，强行介入S+湮灭节点无异于自杀。
但首觉，那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救过她的首觉，却如同警铃般疯狂作响——他说的是真的！这裂痕背后，是比“方舟”污染源更致命的、针对整个文明根基的毒刃！
“怎么去？”
林小雨的声音如同绷紧的弓弦，带着破釜沉舟的冷硬，
“你这副样子，还能动？”
刘放没有回答，他的动作代替了语言。
他猛地咬破自己沾满血污的右手食指指尖！
动作狠厉决绝，仿佛咬碎的不是皮肉，而是某种无形的枷锁。殷红的血珠瞬间涌出，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
他不再看林小雨，身体因剧痛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转向柜台后那本摊开的、材质奇特的厚重账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