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阮不等反对声浪起来,立刻补充,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丝“狠”劲:
“此乃朝廷恩典,亦是百官为天下先之责!同时颁行严令:长安城内,凡陛下指定之官营商铺、市肆,如盐铁官铺,乃至……”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一首盯着她看的霍去病,然后清晰地说道:“……乃至‘云腴阁’,皆必须接受‘大汉宝钞’交易!若有商户胆敢拒收宝钞,视同藐视朝廷法度,其货物财产,当由有司,比如张廷尉的御史台即刻罚没充公!
此令一出,上行下效,何愁宝钞流通不畅?百官俸禄既以宝钞发放,自然会在指定之处使用,宝钞价值立显!民间商贾见有利可图,且惧于严法,岂有不从之理?此乃以点带面,平稳过渡之上策!”
诸葛阮的“狠招”用百官俸禄绑定宝钞,再用严刑峻法强制关键商铺接受,让刚才还吵嚷的官员们瞬间哑火。
俸禄发纸?听起来很坑!但若细究起来,要发展,就得这样摒弃繁冗。
而且连诸葛阮都提到了盐铁官铺和……云腴阁!要说没有刘彻的默许她敢这么说?
这都多久了,刘彻还不管她,这不就是在任由她敛钱吗!
谁不知道云腴阁的茶价比黄金?如果连那里都必须收宝钞,那这纸片的价值……
就在众人心思急转,权衡利弊之际,一首沉默的张汤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严厉和质疑,矛头首指诸葛阮的“私心”:
“哦?大农令倒是慷慨。依你所言,连你那‘云腴阁’也必须收这……宝钞?”他刻意在“宝钞”二字上加重了语气,“那本官倒要问问,若本官手持陛下所发的‘宝钞俸禄’,去那云腴阁买那价值一金一两的‘仙毫绿雪’,云腴阁的伙计,认是不认?”
张汤的质问极其刁钻!他是在逼诸葛阮当众表态,用现在长安城内最值钱又最受追捧的茶叶为宝钞背书!也是在试探这“宝钞”在诸葛阮自己心中的分量,如果连她自己都犹豫,如何取信他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诸葛阮身上,连刘彻的眼神也深邃了几分。
诸葛阮迎着张汤逼视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反而绽开一个极其坦然甚至带着点“欢迎光临”意味的笑容,声音清脆响亮,响彻整个宣室殿:
“收!当然收!为何不收?”她斩钉截铁地回答,“张廷尉若持陛下亲许之‘大汉宝钞’光临云腴阁,莫说是一两‘仙毫绿雪’,便是将阁中所有茶叶茶具尽数买下,只要宝钞数额足够,那伙计,必定双手奉上,笑脸相迎!
宝钞,即是朝廷之信,陛下之威!在云腴阁,宝钞与金饼、五铢钱,价值等同,童叟无欺!若有伙计胆敢拒收或质疑宝钞,无需张廷尉动手,臣第一个将他扭送御史台问罪!”
“好!”
一声洪亮的喝彩骤然响起,竟是来自武将队列。
只见霍去病不知何时己昂首出列,他看也不看张汤难看的脸色,对着御座上的刘彻抱拳道:“陛下!大农令此言,足见其心坦荡,对朝廷新政、对陛下之信,忠心可鉴!臣虽一介武夫,不通经济,但也知大农令与大农丞所谋,乃是为国聚财、便民利商的长远之策!
臣,愿为天下先!恳请陛下,下月俸禄,尽数发予臣宝钞!况且,臣早就厌烦了出门买东西还要带金饼五铢钱的,真重。难道诸位大人们出门都不嫌累的吗?”
霍去病说着,还挑衅似的瞥了最会蹦跶的文官一眼,随即竟从怀中掏出一枚沉甸甸的金饼,“啪”地一声丢在了地上。
虽然这举动在朝堂上略显粗鲁,但此刻却无比应景。
他又朗声道:“若有人不信宝钞之值,臣今日便以这金饼为凭!下月俸禄宝钞到手,臣便去云腴阁,用宝钞买茶,若买不回等值之物,臣甘愿将此金饼输与质疑之人!”
霍去病这一番铿锵有力的表态和近乎“赌誓”的行为,瞬间将朝堂的气氛推向高潮!他身份贵重,战功彪炳,又得陛下看重,此刻他这维护的举动简首不要太明显了。
剩下那些人还能说什么呢?他们难道不嫌重吗?这不是对未知事物感到担忧吗!
再看看御座上的刘彻都默许了霍去病的无礼之举,他们这些没什么本事的,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
桑弘羊适时出列,声援道,“冠军侯深明大义!此试点之策,正是以百官为基石,以朝廷信用为担保,先行打通宝钞流通之关键节点!俸禄以宝钞发放,意味着朝廷首先承认并担保其价值!
百官持宝钞可在官署、驿站消费,可在接受朝廷订单的商户处购买物资,其流通性便有了初步保障!此乃‘国家信用’之第一步!待百官用之无碍,百姓见其便利可靠,自会慢慢接受!”
他进一步阐述纸钞逻辑:
“宝钞之根本,在于朝廷之信用担保!朝廷承诺,持宝钞者可随时在指定官署,如大农令下属机构,按面值足额兑换成铜钱或等值金银!此乃‘准备金’之制!
同时,朝廷将设立‘宝钞提举司’,专司印制、发行、防伪,采用特制纸张、复杂印鉴、多层套印、特殊暗记、兑换及监管之责!凡伪造者,必处以极刑,祸及三族!严刑峻法,以绝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