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时，姜沅正对着铜镜处理最后一块结痂。昨夜调配的消毒药起了作用，溃烂处己经结出薄薄的血痂。她小心地用银针挑开边缘，突然从镜中看见沈砚倚在门框上的身影。
"娘子这双手..."他慢条斯理地着手中的药碗，"比御医还稳。"
姜沅头也不回："沈公子偷看人更衣的毛病，比登徒子还熟练。"
沈砚低笑，咳嗽着走进来，将药碗放在妆台上。碗中药汁漆黑，散发着雪山灵芝特有的清冽香气。姜沅挑眉——这味药别说农家，就是县城药铺也未必有。
"喝了吧。"沈砚的指尖在碗沿轻轻敲打，"为夫还指望...咳咳...娘子这张脸...多骗些诊金..."
姜沅端起碗一饮而尽，苦得舌尖发麻。药汁入腹，一股暖流立刻涌向西肢百骸。她突然抓住沈砚欲收回的手腕："这药里加了血竭？"指尖按在他脉门上，"你今早又放血了？"
沈砚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作玩味："娘子连这个都尝得出来..."他突然凑近，呼吸拂过她耳垂，"莫非...尝过我的血？"
"呸！"姜沅一把推开他，"你..."话未说完，突然感觉脸上一阵刺痛。铜镜中，最后那块血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露出底下新生的肌肤。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太了，，正想伸手去摸，，
院外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姜家奶奶尖利的嗓音刺破晨雾："小丫！死丫头给我出来！"
姜沅刚要起身，被沈砚按回凳上。他不知从哪摸出块面纱给她系上："娘子稍安...咳咳...为夫去会会这位...亲家奶奶..."
院门被踹开的瞬间，沈砚正好整以暇地坐在藤椅上咳血。姜家奶奶带着三个壮汉闯进来，眼睛滴溜溜地转："听说我家丫头脸好了？那得接回去重新说亲！"
沈砚慢悠悠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卖身契上写着...咳咳...死生不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浸透鲜血，"祖母大人...是要...咳咳...现在收尸？"
姜家奶奶脸色一变，突然瞥见走出房门的姜沅。虽然戴着面纱，但露出的额头光洁如玉。老太婆眼中闪过贪婪："哎哟我的乖孙女！快跟奶奶回家！"
"回家？"姜沅冷笑，"回哪个家？姜家不是把我二两银子卖了吗？"
"胡说！"姜家奶奶朝壮汉使眼色，"明明是这病秧子强抢民女！"三个壮汉立刻围上来。
沈砚突然笑了。他轻轻击掌，院里槐树上立刻跳下两个黑衣人，腰间佩刀寒光凛冽。姜家奶奶腿一软跪在地上："官、官爷..."
"滚吧。"沈砚用染血的帕子擦手，"下次再来..."他温柔地注视着她，"记得带...棺材钱..."
等姜家众人屁滚尿流地逃走，姜沅一把扯下面纱："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俩护卫的刀是军制横刀！"
沈砚不答，只是专注地凝视她的脸。晨光下，新生的肌肤如初雪般剔透。他忽然伸手，指尖在将触未触时停住："娘子可知...为何选中你冲喜？"
姜沅翻个白眼："因为姜小丫又丑又好欺负？"
"因为..."沈砚的指尖掠过她耳后一颗红痣，"三年前那场大火...只有姜小丫...给过我水喝..."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渗出。
姜沅愣住。原主记忆里确实有这段——她偷偷给个烧伤的少年喂水，还被姜家奶奶打了一顿。
"所以你给我下毒？"她指着自己耳后红痣，"这毒疮是冲喜前才有的！"
沈砚的眼神突然变得危险："娘子以为...是我下的毒？"他猛地撕开衣领，心口处赫然有个发黑的针孔，"我们中的...是同一种毒..."
院墙外突然传来孩童的惊叫。姜沅冲出去，看见个七八岁的男孩摔在药田里，膝盖擦破一大片。她本能地蹲下检查，却听孩子抽泣道："丑、丑女姐姐变成仙女了..."
沈砚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幽幽道："娘子现在...信了吗？"他指着男孩膝盖伤口里渗出的血珠，"三日前...这孩子...也咳血了..."
姜沅浑身发冷——血色里那丝不自然的暗紫，和他们中的毒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