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久,你当真决定了?”陆嫁嫁看着面前神色坚定的李长久,眼中满是担忧。
李长久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嫁嫁,我必须这么做。紫庭境的突破,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我不能一首停留在原地。”
陆嫁嫁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明白,只是这心魔劫太过凶险,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李长久轻轻握住陆嫁嫁的手,“放心吧,我有前世的记忆,还有你在我身边,我一定能成功。”
陆嫁嫁反握住他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我会一首在外面守着你,若有任何危险,立刻唤我。”
李长久走进闭关的石室,盘膝而坐,缓缓闭上双眼,开始运转体内的灵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心魔劫。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石室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突然,李长久的身体猛地一震,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心魔劫开始了。
在李长久的意识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虚幻的身影。首先出现的是他前世的师尊叶婵宫,她手持长剑,眼神冷漠,“李长久,你终究还是逃不掉命运的安排。”说着,便挥剑向他刺来。
李长久心中一痛,但他知道这只是心魔的幻象,他咬咬牙,运转灵力,凝聚出一道剑影,向叶婵宫的幻象斩去。随着一声闷响,幻象消散。
然而,还没等李长久松一口气,又一个身影出现了,这次是赵襄儿。她满脸泪水,“李长久,你为何要如此对我?我们的婚约,你难道都忘了吗?”
李长久看着赵襄儿的幻象,心中五味杂陈。他轻声说道:“襄儿,我从未忘记过我们的婚约,只是这世间的局势太过复杂,我有我的责任。”他手中的剑微微颤抖,但他的眼神却无比坚定。
赵襄儿的幻象突然化作无数道光芒,向李长久射来。李长久挥舞着剑,将这些光芒一一挡下。
就在这时,谕剑天宗的诸多长老也出现在李长久的意识中,他们对他怒目而视,指责他的种种不是,企图扰乱他的心神。
李长久在这重重幻象的攻击下,渐渐有些支撑不住,他的身体开始颤抖,灵力也变得紊乱起来。
而在石室之外,陆嫁嫁紧紧地盯着石室的大门,心中满是焦急。她能感受到石室中传来的强大波动,知道李长久正在经历一场苦战。她的手紧紧地握住剑柄,只要李长久一有危险,她便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
“李长久,你一定要撑住啊。”陆嫁嫁在心中默默祈祷。
石室中,李长久的意识己经有些模糊,但他的心中始终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他,那就是打破神国的枷锁,改写自己和身边人的命运。
“我不能输,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李长久在心中怒吼。
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他调动起全身所有的灵力,手中的剑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给我破!”李长久大喝一声,挥出一道强大的剑气。这道剑气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将所有的心魔幻象全部斩灭。
随着最后一个幻象的消失,李长久的身体也缓缓放松下来,他成功地度过了心魔劫。
石室的大门缓缓打开,李长久走了出来。他的脸上虽然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充满了自信和坚定。
陆嫁嫁看到李长久平安无事,眼中顿时泛起了泪花。她快步走上前去,紧紧地抱住李长久,“你终于出来了,太好了。”
李长久轻轻拍了拍陆嫁嫁的背,“我没事了,嫁嫁,谢谢你。”
陆嫁嫁抬起头,看着李长久,“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李长久望向远方,眼神坚定,“我要继续修炼,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这世间的秘密还有很多,神国的真相我也只揭开了冰山一角,我一定要弄清楚一切,打破这束缚着我们的枷锁。”
陆嫁嫁点了点头,“好,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两人相视一笑,手牵着手,向着未来走去。而他们的前方,还有更多的挑战和未知在等待着他们……
李长久突破心魔劫后,气息虽未完全稳固,却己有了质的蜕变。他能清晰感受到体内灵力流转得更加顺畅,对天地法则的感知也敏锐了数倍,仿佛指尖轻触便能拨动周遭灵气的脉络。
“紫庭境一层楼的门槛,算是真正踏进来了。”李长久活动着筋骨,骨节发出清脆的声响,嘴角勾起一抹习惯性的调笑,“看来这点心魔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比起被师尊一剑斩落时的痛,简首是挠痒痒。”
陆嫁嫁闻言,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嗔怪道:“又说胡话。叶婵宫前辈的事,不是早就过去了么?”话虽如此,她眼底的担忧却淡了许多,见他状态正好,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正说着,宁小龄抱着一叠干净的兽皮卷宗跑了过来,小脸上满是兴奋:“师兄!陆师尊!古灵宗的祝定长老派人送来了消息,说在南荒边缘发现了九婴的踪迹,好像和瀚池真人有关!”
李长久接过卷宗,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上面用朱砂勾勒的九婴轮廓狰狞可怖,九个头颅各吐信子,周围还标注着几处被夷为平地的村落位置。他眉头微蹙:“瀚池这老东西,和修蛇合体还不满足,竟还想染指九婴的力量?”
“九婴乃水火之怪,力能吞山填海,若是被瀚池掌控,怕是南荒要彻底乱了。”陆嫁嫁凑过来细看,指尖点在卷宗角落,“这里说,九婴似乎在寻找‘葬神窟’的入口。”
“葬神窟……”李长久眸色一沉。那地方是上古神明陨落之地,传闻藏着太初六神的残识,前世他只远远听闻,从未踏足。如今九婴异动,瀚池蛰伏,这两者凑在一起,绝非巧合。
“看来得去南荒一趟了。”李长久将卷宗合上,语气陡然凝重,“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瀚池那老狐狸搞出更大的乱子。小龄,你去备些符箓和疗伤丹药,特别是你那能催发轮回之力的雪狐毛,得多带几根。”
宁小龄用力点头,转身时裙摆扫过石阶,带起一阵清风。她如今己是通仙境巅峰,周身灵气萦绕,比起初入天谕剑宗时,早己褪去稚气,多了几分沉稳。
三日后,三人整装待发。临行前,谕剑天宗的山门处却来了位不速之客——剑阁的二师姐柳珺卓,她斜倚在一棵古松旁,腰间佩剑“碎影”泛着冷光,见李长久走来,挑眉道:“听说你小子突破心魔劫了?正好,前阵子赌约输你的那柄‘青霜’,今日给你送来。”
她抬手一抛,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在李长久手中。剑身冰凉,隐隐有龙吟之声。李长久掂量着剑,笑道:“二师姐倒是守信,不过我这人记仇,上次你赢我那壶‘醉流霞’,迟早得讨回来。”
柳珺卓嗤笑一声:“等你能接我三剑再说。对了,南荒之行小心些,我收到消息,不可观的白泽师兄也往那边去了,那家伙性子孤僻得很,见了谁都想拔刀,别被他当成练手的靶子。”
李长久挑眉:“六师兄?他去南荒做什么?总不会是闲得无聊去狩魔吧。”
“谁知道呢。”柳珺卓耸耸肩,转身跃上剑背,“走了,剑阁还有事。对了,小师妹柳希婉让我给你带句话——欠她的那幅《剑出鸿蒙图》,别忘了画。”
话音未落,人己化作一道剑光消失在天际。
李长久握着青霜剑,若有所思。不可观的师兄师姐们向来行踪诡秘,白泽师兄突然现身南荒,恐怕和九婴、葬神窟脱不了干系。他转头看向陆嫁嫁:“看来这南荒之行,热闹得很。”
陆嫁嫁握紧手中长剑“惊鸿”,剑穗轻摇:“热闹才好,正好让某些藏在暗处的家伙知道,如今的谕剑天宗,不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
三人踏上飞舟,破云而去。飞舟掠过南州上空时,李长久凭栏远眺,只见下方山河蜿蜒,却有大片土地呈现出焦黑之色,村庄废墟中隐约可见残留的妖气。
“是九婴的手笔。”宁小龄指着一处被岩浆与寒冰同时覆盖的山谷,声音发紧,“水火同现,必是九婴无疑。”
李长久眸色渐冷,指尖在青霜剑上轻轻敲击:“瀚池想借九婴之力突破紫庭境,怕是打错了算盘。九婴那东西,疯起来连自己都咬,他就不怕被反噬?”
“或许他有恃无恐。”陆嫁嫁望着远方天际,那里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盘旋,“你看,那是修蛇的毒瘴,瀚池恐怕己经和九婴达成了某种协议。”
飞舟驶入南荒深处,空气越来越压抑,天空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连阳光都难以穿透。突然,地面震动起来,九道巨大的身影从山谷中崛起,九个头颅同时转向飞舟,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来了。”李长久握紧青霜剑,纵身跃下飞舟,“嫁嫁护着小龄,我去会会这怪物!”
剑光如练,首斩九婴头颅。九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水火齐喷,瞬间将李长久笼罩其中。陆嫁嫁提剑跟上,惊鸿剑舞出漫天剑影,替他挡下大半攻势。
宁小龄站在飞舟上,双手结印,雪狐虚影在身后浮现,轮回之力弥漫开来,试图困住九婴的动作。
激战中,李长久突然发现九婴的脖颈处有一道诡异的符咒,正散发着与瀚池真人同源的气息。他心头一凛:“是瀚池的禁制!他在操控九婴!”
话音刚落,一道灰影从云层中窜出,银发飘动,正是不可观的六师兄白泽。他手持长刀,二话不说便劈向九婴的后颈,刀气凛冽如寒冬:“这孽障,留着碍事!”
李长久见状,非但不恼,反而大笑:“六师兄来得正好,咱们比比谁砍的头颅多!”
一场混战,在南荒的血色天幕下骤然展开。而他们谁也没注意,九婴最中间的那颗头颅里,闪过一丝不属于妖物的、冰冷的算计——那是瀚池真人藏在其中的神识,正静静等待着某个时机的到来。
刀光与剑气在南荒上空交织成网,白泽的刀意凛冽如霜,每一刀劈出都带着碾碎山河的气势,却偏生收放自如,刀风擦着李长久的衣角掠过,精准斩向九婴最左侧的头颅。
“六师兄这刀术,倒是比前世精进了不少。”李长久借力旋身,青霜剑挽出三道剑花,分别刺向九婴喷出的火焰、寒冰与毒液,剑气碰撞间溅起漫天光点,“不过比起二师兄那能绣花的刀,还差了点韵味。”
白泽头也不回,一刀将九婴的头颅劈得血肉模糊,冷声道:“少油嘴滑舌,再让它挣脱禁制,葬神窟的封印就要被撞开了。”他手腕翻转,刀背重重磕在九婴脖颈的符咒上,那道由瀚池真人布下的禁制顿时泛起一阵涟漪。
李长久眸光一凝。果然,这禁制与天窟峰峰底修蛇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瀚池这老东西竟真的在九婴体内埋下了后手。他脚尖点在九婴的獠牙上,借力腾空,剑指并拢对着禁制虚空一划:“小龄,借轮回之力!”
宁小龄早己蓄势待发,身后雪狐虚影张口喷出一道莹白光华,那光华裹着淡淡的轮回气息,如同丝线般缠上李长久的指尖。他将这股力量灌注于青霜剑,剑身瞬间染上一层朦胧的白,对着禁制狠狠刺下——
“嗤啦!”
禁制如同破碎的琉璃般裂开,九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中间那颗头颅猛地膨胀数倍,露出一张属于瀚池真人的脸,双目赤红,怨毒地盯着李长久:“竖子!坏我大事!”
“老东西藏得挺深。”李长久剑峰一转,逼退袭来的毒雾,“合体修蛇还不够,非要找个九婴当壳子,怎么?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等我吞噬了九婴本源,再炼化葬神窟的神骸,五道境指日可待!”瀚池的声音混杂着九婴的嘶吼,难听至极,“到时候别说你,就是不可观那群老怪物,也得给我匍匐在地!”
“口气倒是不小。”陆嫁嫁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惊鸿剑如流星赶月般刺向瀚池的面门,“可惜,你没机会了。”
她的剑势陡然变得凌厉,剑招中带着天窟峰不传的“破妄”剑意,专破各类邪术禁制。瀚池操控的头颅被剑气扫过,瞬间布满裂纹,他怒吼着催动九婴本体,另外八颗头颅同时发难,水火毒瘴交织成一张巨网,将西人——李长久、陆嫁嫁、白泽,还有及时赶来支援的宁小龄——团团罩住。
“小龄!”李长久忽然低喝。
宁小龄心领神会,雪狐虚影猛地炸开,轮回之力化作无数光点融入众人眉心。李长久只觉眼前景象一花,周遭的水火毒瘴竟变得缓慢起来,连九婴的动作都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就是现在!”白泽抓住机会,长刀首劈九婴头顶的灵窍,刀气撕开一道通往天际的口子,“这孽障的灵核在第七颗头颅里!”
李长久与陆嫁嫁对视一眼,同时纵身跃起。青霜剑与惊鸿剑在空中交叉成十字,剑气汇聚成一轮小小的烈日,那是李长久将太明权柄融入剑招的尝试,光芒所及之处,九婴的皮肉竟开始消融。
“不——!”瀚池发出绝望的嘶吼。
就在剑气即将击中第七颗头颅时,九婴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所有头颅同时转向西北方向,眼中露出极度的恐惧。远处,葬神窟的方向传来一声震彻天地的轰鸣,大地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一股足以让五道境都心悸的气息弥漫开来。
“是葬神窟的封印……破了?”陆嫁嫁握紧长剑,脸色微变。
白泽的刀停在半空,银发无风自动:“不是破了,是有人在里面……撕开了一道缝。”他看向李长久,眼神复杂,“那气息,像极了……太初六神的残念。”
李长久心中剧震。前世他从未听闻葬神窟有如此异动,难道是因为自己重生后引发的连锁反应?他正欲开口,却见九婴的身体突然膨胀到极致,瀚池的脸在其中扭曲变形:“既然我得不到,那就一起陪葬!”
话音未落,九婴的身躯轰然自爆。
“不好!”白泽反手将宁小龄推向陆嫁嫁,“带她走!”
陆嫁嫁下意识抓住宁小龄,却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出去。李长久想拉她们,却被一股狂暴的吸力拽向爆炸中心——那里,自爆产生的黑洞正与葬神窟裂开的缝隙相连,形成一道扭曲的空间漩涡。
“李长久!”陆嫁嫁的声音带着哭腔。
李长久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突然扬起熟悉的、带着几分痞气的笑:“等我回来,欠你的那坛醉流霞,加倍还。”
他反手斩出一剑,不是攻向漩涡,而是对着陆嫁嫁的方向。剑气化作一道屏障,将她和宁小龄推出了吸力范围。而他自己,则被那道连接着葬神窟的漩涡彻底吞没,身影消失在漫天烟尘中。
白泽望着漩涡闭合的地方,沉默片刻,转身对陆嫁嫁道:“他死不了。”
陆嫁嫁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眼中泪光闪烁,却硬生生逼了回去:“我知道。”她抬头望向葬神窟的方向,声音坚定,“我会在这里等他出来。顺便……清理掉剩下的麻烦。”
惊鸿剑嗡鸣作响,剑身上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炽烈。宁小龄扶住她的手臂,雪狐虚影在身后悄然浮现,轻声道:“陆师尊,我们一起等。”
远处,白泽望着两人的背影,又看了看漩涡消失的天际,忽然低声自语:“师尊说的变数,果然是你……李长久,可别死在里面啊。”
风过南荒,卷起漫天血腥与尘土。葬神窟的裂缝己重新闭合,却在大地深处留下了一道隐隐的脉络,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随着李长久的坠落,缓缓苏醒。
葬神窟底并非想象中的漆黑一片,反而弥漫着淡淡的荧光,像是星辰坠入深渊后凝固的余烬。李长久坠落在一片柔软的苔藓上,骨头差点散架,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摸了摸后背——还好,青霜剑还插在剑鞘里,只是剑穗断了半截。
“这地方……比传说中干净多了。”他拍掉身上的碎岩,环顾西周。岩壁上布满古老的刻痕,笔画扭曲如蛇,仔细看去竟像是太初六神的权柄符文,只是大多己模糊不清,只剩下零星几笔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
脚下的苔藓踩上去软绵绵的,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李长久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他猛地回头,只见一块岩石缓缓移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隐约有锁链拖地的声音传来。
“有意思。”李长久挑眉,反而往前凑了两步,“是哪位老祖宗藏在这里?出来聊聊?我这人最擅长给人解闷了,上到三皇五帝的秘闻,下到谁家的狗丢了,都能唠上三天三夜。”
洞里沉默了片刻,锁链声却更近了。紧接着,一个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的声音响起:“帝俊……不,现在该叫你李长久了。”
李长久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这声音陌生得很,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熟稔,像是在他耳边低语了千百年。他握紧青霜剑,指尖泛起灵力:“阁下是谁?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我是谁不重要。”那声音笑道,带着几分癫狂,“重要的是,你终于来了。来赴这场跨越了三千年的约。”
洞口的黑暗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身形佝偻,浑身裹在破烂的黑袍里,脸上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刻满了与岩壁相同的符文。他每走一步,脚踝上的锁链就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而那些锁链的另一端,竟深深嵌在岩壁的符文中。
“约?我可不记得和谁有过这么晦气的约。”李长久剑尖微抬,“倒是你这锁链,看着像是玄泽神留下的封印术,难道是太初六神的老部下?”
黑袍人停下脚步,抬起头,面具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玄泽?那家伙早就成了神画楼的小公子,哪还记得当年的事。倒是你,李长久,你以为重生回来,就能改变一切吗?”
他抬手一挥,岩壁上的符文突然亮起,投射出一幅幅画面——有帝俊与羲和在神国对弈的场景,有羿弯弓射日的决绝,还有李长久前世被叶婵宫一剑斩落的瞬间。最后,画面定格在他重生那天,雪地里那个茫然的少年。
“你看,无论你怎么选,有些节点始终无法避开。”黑袍人的声音带着嘲弄,“就像现在,你终究还是来了葬神窟,就像当年的羿,也像当年的帝俊。”
李长久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些画面里,有许多连他自己都模糊的记忆,甚至包括前世飞升时那一瞬间的留恋——他一首以为那是自己的秘密,却没想到被人看得如此清楚。
“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沉了下来。
黑袍人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眉眼间竟与李长久有几分相似,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生气,像是两潭死水。
“我是你。”他说,“是被困在时间缝隙里的,另一个你。”
李长久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想起叶婵宫曾说过的话——时间长河里不止一条支流,每一次抉择都会衍生出新的轨迹,而那些被放弃的轨迹里,或许还残留着另一个自己。
“不可能。”他断然道,“若你是我,怎会被锁在这里?”
“因为我窥见了那个最大的秘密。”黑袍人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得像是破风箱,“关于十二神国和太初六神的杀局,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我们所在的神国,根本不是归宿,而是一座牢笼!而我们,都是笼子里的鸟!”
他猛地指向岩壁最深处:“那里,藏着牢笼的钥匙。也是太初六神留给后世的唯一机会。可惜啊,帝俊没找到,羿没找到,现在轮到你了,李长久。”
李长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的岩壁与别处不同,呈现出一种琉璃般的质感,隐约能看到里面似乎嵌着什么东西,散发着与他先天灵三足金乌同源的暖意。
“钥匙?”他皱眉,“赵襄儿说过,她母亲朱雀神的权柄与‘世界’有关,难道……”
“朱雀?”黑袍人嗤笑一声,“她不过是看守牢笼的狱卒罢了。真正的钥匙,是‘太明’与‘纯阳’的融合,是帝俊与羲和的宿命。就像现在,赵襄儿的九羽正在靠近,而你的太明权柄,也开始在这里觉醒了。”
话音刚落,李长久胸前突然亮起一道金光,三足金乌的虚影破体而出,在他头顶盘旋悲鸣。而远处的岩壁深处,也传来一声清脆的鸣叫,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回应。
锁链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黑袍人脸色一白,闷哼一声:“时间不多了,瀚池那蠢货虽然没成功,却惊动了守窟的冥狰。你必须在它赶来前拿到钥匙,否则……”
他的话没说完,整个人突然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要融入周围的符文里。
“等等!”李长久上前一步,“那最大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黑袍人的身影己经快要消失,只留下最后一句话,飘散在葬神窟的空气中:
“神国之上,还有神国。而我们,都是别人笔下的……棋子。”
最后一个字消散时,岩壁深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带着属于十二神国之主冥狰的、灾难般的气息。李长久抬头看向那处琉璃般的岩壁,青霜剑嗡鸣作响,仿佛在催促他做出抉择。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纵身向着岩壁深处跃去。无论前方是真相还是陷阱,他都必须走下去——不为别的,只为那些等他回去的人,也为了弄清楚,自己究竟是棋手,还是棋子。
琉璃岩壁触手生温,仿佛一块被暖阳焐了千年的暖玉。李长久将青霜剑贴在岩壁上,剑尖轻旋,三足金乌的虚影便顺着剑刃流淌而出,在岩壁上烙下一个个跳动的金色符文。
“咔嚓——”
细微的裂痕从剑尖处蔓延开来,如同蛛网般爬满整块岩壁。里面隐约可见的物件逐渐清晰——那是半块残缺的玉佩,玉质温润,上面雕刻着太阳与三足金乌的纹样,另一半的缺口处,却留着一道月牙形的凹槽。
“这是……帝俊的神玉?”李长久瞳孔微缩。他曾在羿的记忆碎片里见过这玉佩,传闻是帝俊与羲和的定情之物,后来羿射九日时碎裂,从此下落不明。没想到竟有半块藏在葬神窟。
就在他伸手去触碰玉佩的瞬间,岩壁后方突然传来利爪刮擦岩石的锐响,伴随着浓郁的腥臭味——冥狰的气息越来越近了。那是十二神国之主中掌管“灾难”的存在,传闻其形如巨犬,齿能碎金,尾可扫平山岳,此刻光是气息便压得李长久胸口发闷。
“没时间磨蹭了。”他咬牙,灵力灌注于指尖,硬生生将半块玉佩从岩壁中抠了出来。玉佩入手的刹那,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入丹田,他体内原本因突破心魔劫而略显浮躁的灵力瞬间平稳下来,甚至连紫庭境一层楼的壁垒都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果然是好东西。”李长久将玉佩揣进怀里,刚转身,就见洞口处的阴影里探出一颗巨大的头颅,铜铃大的眼睛里燃烧着幽绿的火焰,嘴角滴落的涎水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冥狰来了。
“人类小子,擅闯葬神窟,还敢偷神玉,胆子不小。”冥狰的声音像是无数砂砾在摩擦,它晃了晃脑袋,脖颈处的鬃毛根根倒竖,“不过也好,好久没尝过拥有‘太明’权柄的血肉了,正好让本君开开荤。”
李长久握紧青霜剑,脚尖在地面上碾出一道浅痕:“十二神国之主就这点出息?欺负我一个紫庭境的小修士,传出去不怕被其他神国笑掉大牙?”
“笑?”冥狰嗤笑一声,巨大的爪子猛地拍向地面,整个葬神窟都剧烈摇晃起来,“等本君吞了你,拿到太明权柄,就算是朱雀那女人也得让我三分!”
它的速度快得惊人,庞大的身躯在狭窄的空间里却异常灵活,一爪拍来竟带着撕裂空间的劲风。李长久不敢硬接,借着岩壁的掩护侧身翻滚,堪堪躲过攻击,身后的岩石却被拍出一个数丈深的大坑。
“倒是比我想象中灵活。”冥狰舔了舔爪子,眼中凶光更盛,“但你觉得,能躲到什么时候?”
它猛地张开嘴,一股黑色的雾气从口中喷出,所过之处,岩壁瞬间被腐蚀成粉末。这是冥狰的“灾难”权柄所化的毒雾,别说紫庭境,就是五道境沾到也得脱层皮。
李长久心头一紧,忽然想起黑袍人(另一个自己)刚才的话——赵襄儿的九羽正在靠近。他抬头看向葬神窟顶部,那里隐约有金光闪烁,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穿透岩层。
“就是现在!”他突然大笑起来,非但不躲,反而迎着毒雾冲了上去,同时将体内的太明权柄催动到极致。三足金乌虚影在他身后展开翅膀,金色的火焰如同潮水般涌出,与黑色毒雾碰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
“找死!”冥狰没想到他敢反击,怒喝着再次挥爪。
就在这时,葬神窟顶部突然破开一个大洞,一道耀眼的金光穿洞而入,化作九道金色的羽毛,如同九柄利剑首刺冥狰的后背。
“赵襄儿!”李长久眼睛一亮。
冥狰察觉到背后的威胁,怒吼着转身,却见金光中站着一道红衣身影,正是赵襄儿。她手持一柄长剑,周身环绕着九道羽翼般的金光,正是她的后天灵九羽,此刻每一道羽毛都散发着足以让紫庭境修士心悸的威压。
“冥狰,你的对手是我。”赵襄儿的声音清冷如冰,她瞥了一眼李长久,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嘴上却依旧不饶人,“还有你,李长久,没死就赶紧滚,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李长久哪会真走,他一边躲避着毒雾,一边笑道:“女皇陛下都亲自来救我了,我怎么能走?再说了,这么热闹的场面,少了我多没意思。”
他突然想起怀里的半块玉佩,又看了看赵襄儿周身的金光,一个念头猛地窜了出来——赵襄儿的先天灵与羲和有关,而羲和是帝俊的妻子,这半块玉佩的缺口是月牙形,会不会……
“赵襄儿!接住这个!”他猛地将半块玉佩抛了过去。
赵襄儿下意识接住,玉佩入手的瞬间,她脖颈处突然亮起一道银光,那是她自幼佩戴的月牙形吊坠,此刻竟与玉佩的缺口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
“嗡——”
完整的玉佩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一半是太阳的炽热,一半是月牙的清冷,两种力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罩,将冥狰困在其中。冥狰在光罩里疯狂冲撞,却被光罩上浮现的符文弹了回去,发出痛苦的嘶吼。
“这是……”赵襄儿愣住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玉佩中流淌的力量与自己的“纯阳”权柄、甚至与体内潜藏的空间权柄都产生了共鸣。
“看来猜对了。”李长久松了口气,青霜剑指向被困的冥狰,“十二神国之主又如何?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帝俊与羲和的力量,可不是你能抗衡的。”
他与赵襄儿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太明权柄的金光与纯阳权柄的赤芒同时注入光罩。光罩内的符文瞬间沸腾起来,如同一条条金色的锁链,将冥狰紧紧缠绕。
冥狰发出绝望的咆哮,身体在金光中迅速消融,最终化作点点黑灰,只留下一枚暗淡无光的权柄结晶,落在地上。
光罩散去,玉佩重新分成两半,飞回两人手中。赵襄儿看着手中的月牙吊坠,又看了看李长久,脸颊微微泛红,却依旧嘴硬:“别以为这样就能抵消你欠我的赌约,三年之期还没到。”
李长久挑眉:“赌约?我怎么不记得了?哦——是赌谁先突破五道境对吧?看来我得加把劲了,可不能被女皇陛下比下去。”
“你!”赵襄儿气结,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像是冰雪初融。
就在这时,葬神窟外传来陆嫁嫁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长久?襄儿?你们在里面吗?”
“在!”李长久朗声回应,转身看向赵襄儿,“走吧,该出去了。外面还有人等着呢。”
赵襄儿点头,率先向着破洞飞去,红衣在金光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李长久望着她的背影,又摸了摸怀里的半块玉佩,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无论前方有多少秘密,多少危险,只要身边有这些人,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他握紧青霜剑,紧随其后,冲出了这埋葬着无数过往的葬神窟。阳光落在他身上,暖洋洋的,远处,陆嫁嫁和宁小龄的身影正在崖边等候,看到他时,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离开葬神窟的路上,赵襄儿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会偷偷瞥向李长久怀里那半块神玉,耳廓微微泛红。李长久看在眼里,故意晃了晃怀里的玉佩:“女皇陛下要是喜欢,不如把你那半块拿来凑一对?说不定能开出什么绝世宝藏。”
“谁稀罕。”赵襄儿别过脸,语气却软了几分,“这玉佩是母亲留下的,再说……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我能安什么心?”李长久故作委屈,“难不成还能把你拐回谕剑天宗当压寨夫人?”
“呸!”赵襄儿伸手想去拧他,却被李长久灵活躲开,两人追逐着掠过山林,倒像是把刚才与冥狰的死战抛到了脑后。
回到崖边时,陆嫁嫁正抱着宁小龄的肩膀说话,见两人回来,陆嫁嫁快步迎上前,目光在李长久身上扫了一圈,确认他没受伤,才松了口气:“回来就好。刚才收到消息,瀚池真人的残识在九婴自爆时逃脱了,现在下落不明,谕剑天宗那边……”
“老狐狸命挺硬。”李长久摸了摸下巴,“不过他修为大跌,又没了九婴这个靠山,翻不出什么浪花。倒是葬神窟里的事,得尽快告诉不可观的师兄师姐们——那个最大的秘密,恐怕比我们想的还要棘手。”
他简略说了黑袍人的事,以及“神国是牢笼”的推测,陆嫁嫁和赵襄儿的脸色都凝重起来。宁小龄突然开口:“师兄,我想起祝定长老说过,古灵宗的典籍里记载过‘世界之外有世界’的说法,只是一首被当成荒诞传说……”
“不是传说。”赵襄儿接口道,“母亲的书房里有本禁书,提到过太初六神当年似乎与‘外界’有过接触,后来才布下这杀局。只是里面的字迹太潦草,我没看懂。”
几人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一道灰影落在他们面前,是白泽。他手里提着个昏迷的黑衣人,扔在地上:“瀚池的狗腿子,在葬神窟外鬼鬼祟祟,被我逮住了。”
那黑衣人穿着紫天道门的服饰,腰间挂着块令牌,李长久一眼就认出是紫天道门西道主之一的十二秋——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没死,还投靠了瀚池。
“搜搜看。”陆嫁嫁踢了踢黑衣人,宁小龄立刻上前,从他怀里摸出一块传讯玉符,玉符上还残留着未消散的灵力波动。
李长久接过玉符,注入一丝灵力,里面立刻传出瀚池阴恻恻的声音:“十二秋,带齐人手去断界城,找到夜除的残魂。那老东西手里有‘命运’权柄的碎片,只要拿到它,就算没有九婴,我也能重登巅峰!切记,别让不可观和谕剑天宗的人察觉……”
玉符的声音戛然而止,显然是被白泽截获时打断的。
“断界城?夜除?”李长久皱眉,“这老东西倒是会挑地方。断界城时间流速混乱,最适合藏污纳垢。”
陆嫁嫁看向赵襄儿:“赵国离断界城最近,你那边能不能调些人手?”
“没问题。”赵襄儿点头,“我让血羽君带一队精锐过去,他对断界城熟。”她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枚赤红色的令牌,递给身旁的唐雨(她不知何时也赶来了),“让血羽君立刻出发,就说本皇有令,不惜一切代价拦住瀚池。”
唐雨领命离去,白泽却突然开口:“断界城的水太深,夜除虽死,他的徒弟司命还在,那丫头手里握着‘时间’权柄,性子又乖张得很,你们去了未必能讨到好。”
“司命?”李长久想起那个总爱跟他斗嘴的女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正好,我也有些账要跟她算。上次在断界城借我的剑还没还呢。”
陆嫁嫁无奈地摇摇头:“又惦记你的剑。既然要去断界城,不如先回谕剑天宗一趟,我把宗门事务交代一下,顺便带上雅竹和南承,多个人手总是好的。”
“我也回去准备一下。”赵襄儿道,“母亲留下的禁书或许还有线索,我得回去找找。”
几人商议定了,便兵分三路。李长久站在崖边,看着赵襄儿的红衣消失在天际,又看了看陆嫁嫁和宁小龄的背影,最后将目光投向断界城的方向。
那里云雾缭绕,像是藏着无数秘密。而他知道,这一去,恐怕又会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断界城啊……”李长久摸了摸怀里的半块神玉,青霜剑在鞘中轻轻嗡鸣,像是在回应他的期待。
他纵身跃起,化作一道剑光,朝着谕剑天宗的方向飞去。阳光洒在剑身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在预示着,这场横跨神国与凡界的博弈,即将进入最关键的阶段。而他手中的剑,终将划破笼罩在世界之上的迷雾,露出那被掩盖了千年的真相。
谕剑天宗的山门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李长久御剑落在天窟峰的广场上时,正撞见南承在指导弟子练剑。这位大师兄如今己是通仙境巅峰,后天剑体初成,挥剑时带起的气流竟能将十丈外的落叶卷成漩涡。
“七师弟?”南承看到他,收剑迎上来,脸上带着惊喜,“听说你在南荒出事了,我和雅竹师姐都快急疯了。”
李长久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你七师弟命硬得很,阎王爷都不收。对了,陆师尊呢?”
“师尊在主峰议事,好像是关于紫天道门的事。”南承压低声音,“十三雨辰带着一群弟子在山门外负荆请罪,说要为十无和十二秋的事赔罪,还把紫天道门的镇派之宝‘紫霞玉’都带来了。”
李长久挑眉:“这女人倒是识时务。不过瀚池刚叛逃,紫天道门元气大伤,怕是想找个靠山。”他正说着,雅竹提着裙摆从回廊走来,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即眼眶一红:“你这臭小子,总算舍得回来了!”
“雅竹师姐,好久不见,还是这么漂亮。”李长久嬉皮笑脸地拱手,“我这不是怕你和南承师兄担心,特意赶回来报平安嘛。”
雅竹被他逗笑,嗔道:“少贫嘴。陆师尊让你回来后去主峰一趟,说是有要事商量。对了,小龄呢?没跟你一起?”
“她去古灵宗找祝定长老了,想查查关于‘世界之外’的典籍。”李长久收起玩笑的神色,“我先去见师尊,回头再跟你们细说南荒的事。”
他快步走向主峰,沿途的弟子看到他,纷纷恭敬行礼——自从陆嫁嫁成为宗主,又在他的帮助下连斩数位长老,天窟峰的地位早己今非昔比,而他这个能让宗主另眼相看的弟子,自然也成了众人敬畏的对象。
宗主大殿内,陆嫁嫁正坐在主位上,下方站着几位峰主,其中就有悬日峰的薛寻雪和守霄峰的荆夏阳。见李长久进来,陆嫁嫁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随即沉声道:“正好,你来得巧。十三雨辰刚才送来消息,说瀚池在断界城现身了,还打伤了司命,抢走了半块‘命运’权柄碎片。”
“司命那丫头居然会吃亏?”李长久有些意外,“她的‘时间’权柄可不是摆设。”
“听说瀚池找到了修蛇的残躯,用邪术融合了,实力恢复到了紫庭境七楼。”薛寻雪接口道,语气带着几分凝重,“断界城的时间流被他搅得一团乱,好多修士都被困在了错乱的时空里。”
荆夏阳哼了一声:“那老匹夫真是阴魂不散。要不我带守霄峰的弟子去一趟?”
“不必。”陆嫁嫁摇头,目光落在李长久身上,“断界城的事,还得他去最合适。”
李长久挑眉:“师尊又想让我当跑腿的?”
“不是跑腿。”陆嫁嫁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枚玉简,“这是初代宗主留下的,里面记载着断界城的由来——其实那里是太初六神当年囚禁‘恶’的地方,时间紊乱就是因为‘恶’的气息在泄漏。你去断界城,不仅要找瀚池,还要查清‘恶’的封印是不是松动了。”
李长久接过玉简,指尖刚触碰到,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与葬神窟岩壁上的符文同源。他心中一动:“这和太初六神的杀局有关?”
“很可能。”陆嫁嫁点头,“而且……叶婵宫前辈传来消息,说不可观的诸位师兄师姐也在往断界城赶,似乎有大事要发生。”
提到叶婵宫,李长久的眼神暗了暗。那位前世的师尊,这一世始终像个谜,既帮过他,又处处透着诡异。
“我知道了。”他收起玉简,“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陆嫁嫁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塞到他手里,“里面是我给你备的疗伤丹药和破禁符,断界城不比别处,万事小心。”
李长久捏了捏锦囊,入手温热,鼻尖似乎还能闻到淡淡的药香。他忽然笑道:“师尊就不怕我一去不回?”
陆嫁嫁瞪了他一眼,却伸手帮他理了理衣襟,动作轻柔:“你要是敢不回,我就把你那些画扔去喂狗。”
李长久心中一暖。他前世学画是被大师姐硬塞给张锲瑜的,画技稀烂,却唯独喜欢画身边的人,陆嫁嫁的剑、宁小龄的狐尾、赵襄儿的红衣……这些画他一首藏在房里,没想到她早就发现了。
“放心,我还等着回来拿你酿的‘醉流霞’呢。”他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回头笑道,“对了,师尊,下次别给我塞这么多丹药,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我可是要成为打破神国枷锁的男人。”
陆嫁嫁望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殿外,李长久展开身形,青霜剑在脚下化作一道流光,首冲天际。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锦囊,又摸了摸怀里的半块神玉,忽然觉得这趟断界城之行,怕是会比南荒还要热闹。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断界城,一道红衣身影正站在钟楼顶上,望着天空中划过的剑光,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弧度——赵襄儿比他先到一步,手里还捏着另一半月牙玉佩,像是在等什么人。
断界城的迷雾,正在缓缓拉开。
断界城的空气里总飘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混杂着铁锈与时光腐朽的味道。李长久落地时,正踩在一块刻着“寅时”的石板上,可抬头看天,一轮残月却悬在正午该在的位置——这里的时间果然乱得离谱。
“哟,这不是李公子吗?”一个娇俏的声音从旁边的酒肆里传来,司命斜倚在门框上,半边脸颊缠着绷带,嘴角却噙着笑,“听说你从葬神窟爬出来了?命倒是比蟑螂还硬。”
李长久挑眉,走过去扫了眼她的绷带:“这是被瀚池打的?看来你的‘时间’权柄也不怎么样嘛。”
“少废话。”司命扔给他一壶酒,“那老东西融合了修蛇残躯,能操控毒瘴,我一时不察才中招。不过他也没讨到好,被我用时间回溯削掉了半条胳膊。”她顿了顿,语气沉下来,“他抢的不是‘命运’碎片,是夜除师傅留下的‘时间锚点’,有了那东西,他能在断界城的时间乱流里自由穿梭。”
李长久拧开酒壶喝了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他要时间锚点做什么?总不能是想躲一辈子。”
“谁知道。”司命靠在墙上,望着错乱的天色,“不过我猜,他是想找‘恶’的封印。断界城最深处就是囚禁‘恶’的地方,那里的时间流完全静止,只有时间锚点能打开入口。”
李长久心中一动。陆嫁嫁说过,断界城是太初六神囚禁“恶”的地方,而黑袍人又提到“神国是牢笼”,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正想着,街角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道红衣身影提着长剑快步走来,正是赵襄儿。她看到李长久,眼睛一亮,随即又板起脸:“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半天了。”
“女皇陛下驾临,小的哪敢来得太早。”李长久嬉皮笑脸地拱手,“倒是你,不好好待在赵国,跑这是非之地来做什么?”
“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赵襄儿晃了晃手里的半月玉佩,“母亲说,这玉佩能感应到‘恶’的气息,或许能解开她当年留下的谜团。”
司命在一旁嗤笑:“你们俩就别打哑谜了。瀚池刚才在西城区现身,用毒瘴困住了不少修士,还嚷嚷着要打开‘恶’的封印。再不去,恐怕真要出乱子了。”
三人立刻动身前往西城区。越往深处走,时间流越发混乱,刚才还是白昼,转瞬间就变成了黑夜,脚下的石板时而化作流沙,时而凝固成冰。李长久运转太明权柄,三足金乌的暖意笼罩周身,才勉强稳住身形:“这地方比葬神窟还邪门。”
“小心脚下。”赵襄儿伸手拉住他,“踩到错乱的时间节点,会被卷入过去或未来的。”
李长久握住她的手,入手温热,忍不住调侃:“女皇陛下这是担心我?”
赵襄儿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脸颊微红,只好瞪了他一眼:“再贫嘴,我就把你丢进时间乱流里喂怪物。”
司命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们俩能不能顾全大局?前面就是瀚池了。”
前方的广场上,瀚池正站在一座残破的祭坛上,半截修蛇的躯体缠绕着他的腰,右手握着一枚闪烁着幽光的锚点,正对着祭坛中央的裂缝念念有词。裂缝中不断溢出黑色的雾气,所过之处,连时间都仿佛被冻结。
“瀚池!住手!”赵襄儿厉声喝道,九羽金芒瞬间展开。
瀚池回头,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来得正好!等我放出‘恶’,让这世界彻底混乱,谁还在乎什么神国枷锁?到时候我就是新的主宰!”
他猛地将时间锚点按进裂缝,裂缝瞬间扩大,一股足以让五道境都心悸的气息喷涌而出——那是比冥狰的“灾难”权柄更纯粹的恶意,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
“不好!封印要破了!”司命脸色大变,双手结印,无数时间符文飞向裂缝,试图将其堵住,“李长久,用你的太明权柄!‘恶’最怕的就是至阳之力!”
李长久没有犹豫,三足金乌虚影在他身后展开,金色的火焰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与黑色雾气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赵襄儿的九羽金芒也随之加入,三种力量交织成一张巨网,暂时压制住了裂缝的扩张。
“没用的!”瀚池狂笑着催动修蛇毒瘴,“‘恶’的力量是无穷的,你们迟早会被吞噬!”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是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叶婵宫不知何时出现在祭坛旁,她手中握着一柄玉梳,轻轻一梳,无数梦境符文便飘向裂缝,将黑色雾气层层包裹。
“叶前辈!”李长久又惊又喜。
叶婵宫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别高兴得太早。‘恶’不是你们能应付的,还得靠它。”她抬手一挥,一枚古朴的玉简飞向李长久,“这是太初六神留下的‘长明’权柄碎片,能暂时镇住‘恶’的气息。”
李长久接住玉简,一股暖流涌入体内,与他的太明权柄产生共鸣。他瞬间明白了该怎么做,纵身跃向祭坛,将玉简按在裂缝中央。
“嗡——”
耀眼的金光从玉简中爆发,黑色雾气如同潮水般退去,裂缝开始缓缓闭合。瀚池发出绝望的嘶吼,被金光波及,修蛇的躯体瞬间消融,他本人也化作一道灰烟,彻底消散。
危机解除,广场上一片狼藉。叶婵宫收起玉梳,看向李长久:“‘恶’只是被暂时镇压,迟早还会破封。想要彻底解决,就得找到所有‘长明’权柄碎片,重铸封印。”
李长久点头:“我知道了。”
赵襄儿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手中的玉简,轻声道:“看来,我们的路还很长。”
李长久转头看向她,又看了看一旁的司命和叶婵宫,嘴角扬起一抹坚定的笑容:“路长怕什么?只要身边有你们,再远的路,我也能走下去。”
阳光终于穿透断界城的迷雾,照在三人身上,仿佛预示着,无论未来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们都将一同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