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雨腐蚀着城市钢铁森林的筋骨,在霓虹与阴影交织的暗巷里,滴落成浑浊的水洼。陈默裹紧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帆布外套,靴子踩过破碎的玻璃和油腻的积水,发出粘腻的声响。他停在一扇布满铁锈和涂鸦的厚重铁门前,门旁一个早己熄灭的霓虹灯管扭曲成“老约翰回收站”的字样,只剩一个“约”字还在苟延残喘地闪烁。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劣质机油和陈年灰尘混合的刺鼻气味。陈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不适,抬手敲了敲门——不是礼貌的轻叩,而是指节在锈铁上刮擦出的刺耳噪音。
门内传来一阵沉重的、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摩擦地面的哗啦声。铁门上的窥视孔“啪”地打开,一只浑浊、布满血丝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门外。
“谁?”一个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响起。
“陈默。取货。”陈默的声音平静无波,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边缘磨损严重的黄铜齿轮徽章,凑到窥视孔前。徽章中心刻着一个模糊的沙漏图案。
门内沉默了几秒,随即响起链条滑落和门栓被拔开的沉重声响。铁门“嘎吱”一声,向内打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门内空间比想象中更加昏暗和混乱。堆积如山的废旧机械零件、扭曲的金属框架、蒙尘的显示器外壳几乎淹没了狭窄的通道。唯一的光源是悬在头顶的一盏昏黄的白炽灯泡,在油腻的空气中投下摇晃的光斑。一个佝偻着背、穿着油腻工装裤的老人站在门后,手里还拎着一根沉重的撬棍,正是老约翰。他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陈默,像是在评估一件待处理的废品。
“跟我来。”老约翰的声音依旧沙哑,转身拖着腿向堆积物的深处走去。
陈默跟在他身后,穿过由金属垃圾构成的迷宫。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在灯光下舞动。最终,老约翰停在一个相对空旷的角落,那里放着一张同样油腻斑驳的工作台。工作台上,放着一个用防水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体。
“东西在这儿。”老约翰用撬棍指了指油布包,没有去碰它,“你父亲留下的。他说过,时候到了,你会来取。”他的目光在陈默脸上停留片刻,带着一种陈默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混合着怜悯、警惕和一丝……恐惧?“小子,这东西……很‘吵’。拿上,赶紧走。”
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吵”?这是什么意思?他走上前,手指触碰到冰冷粗糙的油布。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顺着指尖蔓延开来,不是触感,更像是一种低沉的、来自遥远地方的嗡鸣,首接敲击在他的意识深处。他皱紧了眉头。
他没有多问,只是沉默地解开油布上的绳结。油布层层剥落,露出了里面物品的真容。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匣子,材质非金非木,呈现出一种历经岁月磨砺的暗沉金属光泽,表面布满了细密繁复、难以辨识的刻痕。匣子的正中,镶嵌着一块不规则的、半透明的深灰色石头,石头内部仿佛有极其细微的尘埃在缓缓流动,如同被封存的沙暴。整个匣子散发着一股古老、沉重且不安的气息。刚才感受到的“嗡鸣”,似乎正是从这块石头内部散发出来的。
这就是父亲失踪前,千叮万嘱让他成年后来取的东西?一个会“吵”的古怪匣子?
陈默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灰色石头。
突然!
“哐当!”一声巨响从回收站深处传来,像是什么沉重的金属架倒塌了。老约翰脸色一变,浑浊的眼睛瞬间锐利如鹰隼,猛地转头望向声音来源的黑暗深处,手中的撬棍瞬间握紧。
“该死!那东西醒了!”老约翰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快!拿着它!从后门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