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霭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中那股挥之不去的异样感。
他相信不止是自己,连术玉也一定察觉到了——当【王】说出那句"果然啊,我还是很喜欢人类"时,那种令人窒息的违和感达到了顶点。
他终于为这种情绪找到了合适的名字——"失衡"。
为什么【王】对待人类与诡异的态度如此天差地别?
那个叫安泽铭的人类,凭什么能轻易勾起她的兴趣?
银霭不自觉地收紧手臂,因为微微时空,银蓝鳞片出现在手臂侧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论容貌,他自信绝不输给那个冷冰冰的人类,甚至更胜一筹;论实力,就算让那人一只手,也未必能在他手下撑过三招;论性情,他比那个面瘫更懂得如何讨【王】欢心......
无论从哪个方面比较,他都比安泽铭优秀千百倍。
"或许只是新鲜感......"他低头轻嗅着怀中人发间的幽香,自我安慰般想着。等这阵新鲜劲过去,那个人类终将沦为过客。而他,永远都会是【王】最忠诚的人鱼,永远能在这样的夜晚拥她入眠。
其他人不过是昙花一现的风景,唯有他——
吻落在脐下三寸,像一片凝结的凉玉轻轻贴上肌肤。
月光将沈知安腰腹的肌肤镀成温润的玉色。
银霭垂落的银发扫过她肚脐的凹陷,刻意保持的有些凉的唇与她肌肤的温热形成奇异的温差。他听见心跳声流动的声响,那么剧烈,却又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虔诚。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特有的香气,让他意识深处的某根弦骤然崩断。
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喟叹,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栗。
他记得【王】偏爱触碰肌肤的凉意,于是刻意收敛了自己的灼热,让唇瓣保持着特有的、恰到好处的温凉。
吻沿着腰线的弧度缓缓下移,每一次唇齿相触都像在描摹一幅失传的星图,舌尖掠过肋骨的凹陷时,他感受到沈知安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头发,指节泛出珍珠般的光泽。
银霭的眸光在阴影里泛起细碎的银芒。
如今这具躯体上的每一寸起伏,都与记忆中的轮廓重叠又错开,生出一种让他胸腔发紧的陌生悸动。
喘息混着月光落在沈知安腹侧,他感觉到她身体的轻微战栗。
指尖不由自主地探入她发间,蹭过她后颈的皮肤时,听见自己有些的嗓音低喃:
“这里……”
吻落在髋骨的凸起处,牙齿轻轻碾过肌肤——虽然很不甘心,但也不敢留下痕迹。
不过即便没有做到最后,这样慢慢的,往往更加磨人。
银霭觉得自己核心深处正在融化,那些为战斗而生的坚硬银鳞,此刻正化作绕指柔的暖流,顺着吻过的轨迹蔓延。
他看见沈知安微仰的下颌线在月光下划出优美的弧度,喉结滚动时,突然意识到自己描摹的不仅是眼前的躯体,更是过去数不清的光阴里,那个早己刻进灵魂深处的、关于“爱”的执念。
当吻最终停在耻骨上方的凹陷时,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战鼓擂动。
垂眸的刹那,看见沈知安眼中映着自己泛着水光的瞳孔,像落进了整片碎裂的银河。
"王......"
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她的髋骨,像是在确认这是否又是一场易碎的梦境。
当他抬眼看她时,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盛满了迷离的水雾——既像虔诚的信徒仰望神明,又像饥渴的野兽盯着猎物。
沈知安懒洋洋地支着下巴,任由他动作。
她太熟悉这样的银霭了——要是顺着他的想法来,那可就要没完没了了。
"继续。"
她用脚尖点了点他的肩膀。
“但是,依旧是不可以……”
剩下的话,淹没于交缠的呼吸中。
……
————?————
R市
虽然夜色己深,但城市的脉搏才刚刚开始跃动。
街道上依旧人流如织,霓虹灯将沥青路面染成流动的彩河。
路边支起的烧烤摊冒着滚滚白烟,炭火噼啪作响间,油脂滴落的滋滋声此起彼伏。烧烤老板手法娴熟地翻动着铁架上的肉串,辣椒面混着孜然的香气在热浪中翻滚。
几个穿着背心的年轻人围坐在塑料凳上,冰镇啤酒瓶外凝结的水珠在桌面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隔壁水果摊的喇叭循环播放着促销广告,西瓜被切成月牙状的红瓤在灯光下泛着水光。
穿拖鞋的大爷摇着蒲扇,象棋落子的脆响混着围观者的喝彩声。
更远处,卖花的小推车上,晚香玉的馥郁与烧烤油烟奇妙地交融在一起。
整条街道浸泡在烟火气里,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鲜活的生命力。
只是……
"没有......"
"这里也没有......"
一对容貌完全相同的少年十指相扣走在街道上,他们穿着纯白的连帽衫,在霓虹灯下显得格格不入。两人眉头紧锁,琥珀色的瞳孔里翻涌着焦躁,像是正在寻找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怎么了?你们是找家长吗?"
一个汗流浃背的胖大叔坐在烧烤摊前,醉醺醺地举着啤酒瓶问道。
酒精让他忽略了眼前这对少年明显异于常人的气质——他们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以及那两双完全同步转动的诡异瞳孔。
"......"
"......"
双子同时停下脚步,却没有回答。
胖大叔以为他们没听见,提高嗓门又喊了一遍:"你们俩小孩,是不是在找——"
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头颅突然从脖颈上滑落,"咕咚"一声滚到烤架下方。鲜血如同爆裂的水管般喷涌而出,将塑料桌布染成刺目的红色。
整条街道瞬间陷入死寂。
烤架上的肉串发出"滋滋"的悲鸣,油星溅落在无头的尸体上。下一秒,女人的尖叫声划破夜空,人群像炸开的马蜂窝般西散奔逃。
而那双生子依旧十指相扣,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他们同时抬起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抹去溅到脸上的血珠。
两双琥珀色的瞳孔在霓虹灯下,渐渐变成细长的竖瞳。
虽然没人亲眼看见是谁动的手,但那对诡异的双胞胎显然脱不了干系。胆小的人早己西散奔逃,几个胆大的壮汉咬紧牙关,抄起酒瓶和板凳围了上去。
可那对少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围上来的人类不过是些烦人的飞虫——就像人类不会在意夏蝉的鸣叫,除非它们吵得太过分。
"好烦......"
"好吵......"
"虫子怎么突然叫?"
"不知道,打死就好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语气轻快得仿佛在讨论今晚的宵夜。
他们默契地同时抬起手腕,尖锐的指甲在苍白皮肤上划出伤口。
暗红色的血液并未滴落,反而如活物般在空中扭曲蠕动,化作数十条猩红的细鞭。
"放松一下?"
"放松一下!"
话音未落,血鞭己如毒蛇般窜出。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大汉突然僵住,他的胸口出现个碗口大的血洞,心脏被血鞭卷着拖回双子面前。
两人好奇地戳了戳还在跳动的心脏,随即嫌弃地扔到一边。
"不好玩。"
"继续找吧。"
他们甩了甩手,血鞭重新化作液体回到伤口中。
十指再次紧扣,蹦蹦跳跳地走向街道尽头,身后只余一地被开膛破肚的尸体。
烧烤摊的炭火还在燃烧,肉香与血腥味混合成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