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宝佝偻着身体,剧烈地干呕着,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从喉咙里掏出来。暗红色的污物溅在冰冷的矿道粉尘上,散发出刺鼻的酸腐气味。她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冷汗,身体如同狂风中的芦苇般剧烈颤抖,那只没受伤的手死死抠着旁边的石壁,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甚至崩裂出血。
>蚀半跪在她旁边,右手悬在半空,却不敢触碰。他从未见过冯宝宝如此失态。那双永远空茫的浅褐色瞳孔此刻剧烈地收缩、扩散,里面翻涌着蚀完全无法理解的、近乎撕裂灵魂的痛苦和混乱。她口中破碎的、带着浓重乡音的“阿姐”两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蚀的心头。
>PDA幽蓝的屏幕上,那个穿着月白色旗袍、隔着培养舱玻璃绝望按手的模糊身影,依旧无声地定格着。
>“阿姐……阿姐……”冯宝宝喉咙里发出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泪水混合着冷汗和呕吐物的残渍,不受控制地从她空洞的眼眶中涌出,在她沾满泥污和血渍的脸上冲出两道狼狈的痕迹。
>蚀的心脏被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攫住。这个挡在他身前、面无表情掼杀毒娘子的“怪物”,这个自称“里面是空的”的野人,此刻却因为一个模糊的影像,痛苦得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那个旗袍女子……“阿姐”……和她,和屏幕里那个浸泡在维生液中的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
>滴!滴!滴!
>刺耳的警报声猛地从蚀手中的PDA爆发出来!屏幕上,代表追兵的绿色光点己经逼近到不足五百米!刺目的红光疯狂闪烁,映照着矿洞里弥漫的血腥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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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宝宝佝偻着瘦削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了腹部,痉挛般的剧烈干呕撕扯着她的喉咙。每一次呕吐都伴随着全身肌肉痛苦的抽搐,大股大股混杂着胃液和未消化食物的暗红色污物,不受控制地喷溅在冰冷的、布满黑色粉尘的矿道地面上,散发出令人窒息的酸腐气味。她苍白的脸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在幽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身体失去了之前那种野兽般的稳定,如同被狂风蹂躏的脆弱芦苇,剧烈地颤抖着。那只没有受伤的右手,死死抠着旁边湿冷的石壁,五根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深深陷入岩壁的粉尘和苔藓里,指关节因为缺血而呈现出骇人的青白色,指甲边缘甚至崩裂开,渗出细小的血珠。
蚀半跪在她身边,右手下意识地抬起,悬在半空,却像被无形的屏障阻隔,不敢落下触碰。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冯宝宝。那个在溪边被钢叉刺穿肩膀、在矿洞里拔掉毒匕都毫无反应的“非人”存在,此刻却因为屏幕上那个模糊的旗袍身影,痛苦崩溃得仿佛灵魂正在被活生生撕碎。那双永远如同清澈寒潭般空茫的浅褐色瞳孔,此刻正剧烈地收缩、扩散,瞳孔深处翻涌着蚀完全无法理解的、如同深渊漩涡般的巨大痛苦和混乱。那里面没有逻辑,没有缘由,只有一种源自生命最本源的、被强行撕裂的绝望。她口中反复呢喃的、破碎的、带着浓重到化不开的西川口音的“阿姐”两个字,如同带着倒刺的烧红铁钩,狠狠扎进蚀的心头,再猛地撕扯!
幽蓝的PDA屏幕还亮着,定格在那一帧画面:冰冷的强化玻璃舱壁,淡蓝色的维生液,浸泡其中死寂麻木的幼年蚀,以及舱外那个穿着月白色旗袍、一只手绝望地按在玻璃上、无声哭泣的模糊侧影。
“阿姐……阿姐……”冯宝宝喉咙里的呜咽变成了破碎的抽泣,泪水混合着冷汗、泥污和呕吐物的残渍,不受控制地从她空洞却剧烈波动的眼眶中疯狂涌出,在她沾满血污和尘土的苍白脸颊上冲出两道狼狈而刺眼的痕迹。这泪水来得如此汹涌,如此突兀,与她之前所有的表现格格不入,更添几分诡异和揪心。
蚀的心脏被一股巨大的、混杂着荒谬、冰冷恐惧和莫名悸动的浪潮狠狠攫住!这个挡在他身前、面无表情将毒娘子掼杀成肉泥的“兵器”,这个眼神空洞自称“里面是空的”的谜团,此刻却因为一个影像中模糊的女人,痛苦得仿佛整个存在的根基都在崩塌!那个旗袍女子……“阿姐”……和她,和屏幕里那个浸泡在维生液中的幼年自己,到底是什么关系?!血脉?旧识?还是……某种更可怕、更扭曲的关联?!
滴!滴!滴!滴——!!!
刺耳尖锐到足以撕裂神经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从蚀手中紧握的PDA里疯狂爆发出来!瞬间盖过了冯宝宝痛苦的呜咽和洞外的风雨!
蚀悚然低头!
幽蓝的屏幕上,那个代表他们位置的红点被刺目的红色光圈紧紧套住,疯狂闪烁!而代表着追兵的数个绿色光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己经高速逼近到屏幕边缘,距离标记点——不足五百米!其中一个光点速度最快,几乎眨眼间就跨越了最后一段距离,刺目的绿光几乎与红点重合!屏幕上甚至弹出了冰冷的文字警告:“目标锁定!高能反应接近中!”
追兵到了!而且是速度远超常理的精英!就在洞口!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冻结了蚀心中翻腾的所有疑问和悸动!
“走!”蚀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几乎是凭借本能,一把抓住冯宝宝那只抠在石壁上、指节流血的手腕!入手冰凉,带着剧烈的颤抖。
冯宝宝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双因巨大痛苦而混乱的瞳孔瞬间转向蚀,里面依旧翻涌着未散的痛苦迷雾,但一种更深的、源于生存本能的警觉似乎被这粗暴的接触和刺耳的警报强行唤醒了一丝!
没有时间解释!蚀用尽全身力气,拖着麻木的右腿,拽着冯宝宝,朝着矿洞更深处、唯一没有被坍塌彻底堵死的狭窄缝隙亡命冲去!他甚至来不及去捡掉在地上的PDA!
就在两人身影即将没入黑暗缝隙的瞬间——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从洞口方向传来!堵住洞口的藤蔓和部分碎石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强行轰开!刺眼的白光伴随着冰冷的风雨和浓烈的杀意,猛地灌入矿洞!
一个高大得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堵在了破开的洞口!他全身覆盖着厚重的黑色合金装甲,关节处喷吐着幽蓝的能量光焰,如同来自未来的战争机器。头盔面罩闪烁着猩红的光点,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洞内回荡:“目标09号!立即放弃抵抗!接受回收!”
是“鬣狗”的后续部队!而且是装备了重型单兵装甲的突击手!
蚀的心沉到了谷底!这种级别的装甲,根本不是他现在的状态和手里那块破石头能对付的!他拖着冯宝宝,头也不回地扑向矿洞深处!
“开火!”冰冷的指令下达。
嗡——!
一道粗大的、远比之前电磁脉冲束更加炽烈、带着毁灭气息的蓝白色能量光束,瞬间撕裂空气,狠狠轰在蚀和冯宝宝刚才藏身的矿车残骸位置!
轰隆!!!
剧烈的爆炸伴随着刺目的光芒和灼热的气浪席卷而来!整个矿洞都在颤抖!碎石如雨点般砸落!蚀和冯宝宝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掀飞,重重撞在深处的石壁上!
蚀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感觉自己的右腿彻底失去了知觉,左臂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艰难地抬头,看到冯宝宝摔在自己旁边,她手臂上的伤口在撞击中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更大一片衣袖。她似乎被撞懵了,蜷缩在地上,眼神涣散,口中依旧无意识地呢喃着“阿姐”。
“目标受创!准备捕获!”装甲战士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鼓点,一步步逼近!
完了!蚀绝望地看着那堵越来越近的金属墙壁。力量!他需要力量!哪怕代价是整条手臂彻底化为灰烬!
他猛地扯掉左臂上残存的、肮脏的布条!焦黑的皮肤暴露在充满硝烟和血腥的空气中,裂纹深处,暗红的微光如同被激怒的凶兽之瞳,瞬间炽烈起来!一股毁灭性的、带着贪婪吞噬欲望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警告!目标能量读数异常飙升!危险等级提升至MAX!执行清除协议!”装甲战士的电子合成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他肩部的装甲板猛地滑开,露出里面旋转的、多管能量炮口,幽蓝的光芒疯狂汇聚!
蚀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要用这只手,用这条命,撕开一条血路!哪怕……同归于尽!
就在这千钧一发、毁灭性能量即将对撞的瞬间——
一首蜷缩在地上、眼神涣散的冯宝宝,身体猛地一颤!
她像是被某种更强烈的、源自身体本能的痛苦刺激所唤醒,双手死死抱住了自己的头,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不似人声的嘶鸣!
“呃啊——!!!”
随着这声嘶鸣,一股无形的、却磅礴到令人灵魂战栗的炁息,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骤然喷发,以她为中心猛地炸开!
嗡——!!!
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洞壁上的粉尘和碎石簌簌落下!地面如同水波般剧烈震动!
那个正欲开火的装甲战士动作猛地一滞!沉重的合金装甲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举起的炮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压制!他头盔内的警报灯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尖鸣:“警告!遭遇高强度未知力场干扰!能量输出受阻!系统过载!系统过载!”
更诡异的是,矿洞深处,那些原本死寂的、深绿色的苔藓,在冯宝宝爆发的炁息席卷下,竟如同活物般疯狂地蠕动、生长起来!它们攀爬上洞壁,覆盖住的岩石,颜色变得更加深暗,散发出一种潮湿、古老而令人心悸的生命气息!
冯宝宝猛地抬起头!那双浅褐色的瞳孔此刻不再是空洞,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实质的、冰冷的银白色光芒!她的目光没有看向近在咫尺的装甲战士,也没有看蚀,而是穿透了矿洞厚重的岩壁,死死地、笔首地望向西南方向的黑暗深处!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地召唤着她,或者……强烈地刺激着她!
“山……”一个破碎的音节从她剧烈颤抖的唇齿间挤出,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刻骨的仇恨?“……山魈?!”
话音未落,她不再理会身后的装甲战士和蚀,瘦削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如同一道撕裂黑暗的银色闪电,朝着矿洞更深处、那个通向未知黑暗的狭窄缝隙,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瞬间消失在浓稠的阴影里!
蚀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他看着冯宝宝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那个被无形力场压制、装甲缝隙里冒出丝丝电火花的“铁罐头”,以及周围疯狂生长的诡异苔藓……
山魈?那是什么?
没有时间思考!冯宝宝的爆发制造了唯一的逃生窗口!
蚀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和左臂那几乎要将他意识吞噬的灼烧感,用尽最后的力气,手脚并用地扑向冯宝宝消失的那个狭窄缝隙!他必须跟上她!这是他唯一的生路!
在他身影没入黑暗的最后一秒,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个被压制在原地的装甲战士,似乎收到了新的指令,面罩上的猩红光点闪烁了几下,竟然放弃了继续攻击,反而对着通讯器急促地报告着什么,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报告!目标09号身边出现高能量反应个体!特征……特征与‘山神发怒’区域报告高度吻合!重复!与‘山神发怒’报告吻合!请求指示!请求……”
后面的话被狭窄通道里的风声吞没。
蚀在崎岖黑暗的通道里艰难爬行,身后装甲战士的声音消失了,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声音在耳边轰鸣。
山神发怒?山魈?
冯宝宝最后那声充满恐惧与仇恨的嘶喊,如同冰冷的毒刺,深深扎入他的意识深处。西南方向……那无边的黑暗里,到底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