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凡的感官上。他僵在原地,巨大的身躯像一尊被风化的石像,只有胸腔里那颗心脏,在肋骨下沉重地撞击着,发出擂鼓般的闷响。
“老大……你……你在……研究我?” 嘶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一种被彻底剥光的恐慌。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被无数冰冷线条和数据包裹、放大的“自己”——那上面跳动的数字、闪烁的曲线,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割着他刚刚愈合的伤口,也切割着他心底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信任。
那不仅仅是伤口的监测。
那是他恐惧时飙升的心率,是他绝望时崩溃的神经信号,是他扛起钢梁时肌肉纤维的应力峰值……是他作为“刘凡”这个存在的一切生理密码,被无情地拆解、分析、陈列在这冰冷的屏幕上,如同被钉在标本台上的实验体!
王星悦背对着他,站在操作台前。深灰色夹克的背影在幽蓝的屏幕光下显得异常冷硬。她没有回答刘凡的质问,甚至没有回头。她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指尖距离一个标注着“神经协同刺激:微电流注入(测试序列:A7)”的红色虚拟按钮,只有不到一厘米。
空气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服务器风扇低沉的嗡鸣是唯一的背景音,却如同死神的低语。
“回答我!” 刘凡猛地向前一步,巨大的脚掌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手臂上那圈洁白的纱布在灯光下刺眼无比,仿佛在无声控诉。巨大的痛苦和一种被玩弄的愤怒,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冲破那层名为“忠诚”的、早己布满裂痕的硬壳。“你把我弄到这里……包扎……给我吃的……就为了……为了这个?!” 他指向屏幕,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王星悦依旧沉默。她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向下沉了一毫米。
就在这死寂的、令人窒息的临界点上!
“嗡——!!!”
巢穴厚重的合金闸门外,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沉闷、却带着毁灭性力量的撞击巨响!整个厂房都为之剧烈一震!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冰柜里的速冻食品发出不安的碰撞声!
“警告!A区闸门遭受高强度物理冲击!结构应力:78%!预计二次冲击后失效!” 冰冷的电子合成警报声瞬间刺破寂静!操作台主屏幕上,代表外部闸门的结构图瞬间亮起刺目的红光,一个巨大的、不断扩散的冲击点波纹在上面疯狂闪烁!
风暴资本!他们竟然找到了这里!而且动用了……破门锤?!
刘凡瞳孔骤缩!被欺骗的愤怒瞬间被更原始的、对危险的警觉和一种刻进骨子里的本能覆盖!他巨大的身体猛地绷紧,肌肉贲张,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受困的猛兽!手腕上的“诱饵”手环冰蓝脉冲光疯狂爆闪!指向闸门方向!
几乎在刘凡身体绷紧、危险信号爆发的同一刹那!
王星悦悬在红色按钮上的指尖,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快如闪电地、决绝地按了下去!
“滋啦——!!!”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尖锐到足以刺穿灵魂的电流轻响!
刘凡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而狂暴的激流,瞬间从他后颈(植入式生物传感器的位置)炸开!如同无数根淬了冰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脊椎,顺着神经束疯狂蔓延!瞬间席卷全身!
这不是疼痛!
是彻底的失控!
“呃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痛苦与狂暴的咆哮从刘凡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他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瞳孔放大到极致!所有的愤怒、疑惑、被背叛的痛苦,在这股狂暴电流的催化下,被“磐石”体质那深不见底的潜能瞬间点燃、引爆、并推向了一个超越极限的、纯粹的、毁灭性的力量顶点!
他的身体不再是他的身体!而是一台被强行点燃了引擎的、失控的战争机器!
“轰——!!!”
刘凡巨大的身躯带着撕裂空气的爆鸣,猛地原地弹起!脚下的水泥地面如同被重炮轰击,瞬间龟裂、塌陷!蛛网般的裂纹疯狂蔓延!他像一颗被巨力投掷出的陨石,无视了距离,无视了空间,裹挟着无与伦比的狂暴力量,朝着那正遭受重击的合金闸门方向,狠狠撞了过去!
目标:摧毁威胁源!
弹幕(若有):
【卧槽!什么情况?!】
【凡哥暴走了?!】
【王姐按了什么?!】
【风暴资本破门了?!】
【#巢穴危机# #磐石暴走# 要命了!】
王星悦在按下按钮的瞬间就猛地侧身翻滚!动作快得留下一道残影!几乎是擦着刘凡那裹挟着毁灭风暴的身体边缘掠过!狂暴的气流和飞溅的水泥碎块狠狠砸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操作台边缘的屏幕被刮出一道深深的裂痕!
“砰——!!!!”
震耳欲聋的、远超第一次的恐怖撞击声!如同两座钢铁山峰的碰撞!
刘凡那覆盖着“磐石”状态、如同钢浇铁铸般的肩膀,结结实实、毫无花哨地撞在了那扇正在承受外部破门锤轰击的合金闸门内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闸门内侧坚固的合金装甲,在接触的瞬间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一个巨大的、令人牙酸的深坑!无数扭曲的金属纤维和焊接点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闸门连接墙壁的巨大铰链螺栓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整个门框结构剧烈摇晃,墙体簌簌掉下大块水泥!
闸门外,那沉重凶猛的破门锤撞击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惊骇的死寂和金属零件散落的声音!显然,外面的人也完全没预料到门内会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反击!
“咔嚓!轰隆——!”
闸门内侧被刘凡撞击的核心点,终于承受不住这内外夹击的恐怖力量,如同被撕裂的纸片般,破开了一个足有脸盆大小的不规则豁口!断裂的合金边缘闪烁着狰狞的寒光!冰冷的夜风混合着尘土和硝烟的味道,瞬间涌入!
透过豁口,可以模糊看到外面几道穿着黑色战术服、手持重型破拆装备、正惊骇后退的身影!
“目标……目标……” 外面传来风暴资本行动队员惊恐到变调的声音,被夜风吹得断断续续。
而门内,完成了这惊天一撞的刘凡,如同耗尽了所有燃料的引擎,狂暴的力量瞬间如潮水般退去。他巨大的身躯晃了晃,眼中的血丝和狂暴迅速褪去,只剩下巨大的茫然和脱力后的虚脱。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脚下是龟裂的地面和飞溅的金属碎片。手臂上刚刚包扎好的纱布,因为剧烈的撞击和肌肉的爆发性膨胀,再次被撕裂,点点猩红在洁白的纱布上迅速洇开。
他茫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灰尘和金属碎屑、微微颤抖的拳头,再看看闸门上那个被自己硬生生撞出来的恐怖豁口……巨大的困惑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我……我干了什么?” 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王星悦己经从地上站起,毫发无伤,只有夹克上沾了些灰尘。她看都没看门外惊魂未定的风暴资本队员,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锁定在踉跄后退、一脸茫然的刘凡身上。她的手指在操作台边缘一个不起眼的按钮上飞快一点。
“滋——嗡!”
巢穴内部,几处隐藏在墙壁和天花板夹层中的高功率声波发射器瞬间启动!一股定向的、足以瞬间致聋、令人头晕目眩、恶心欲呕的强噪音风暴,如同无形的海啸,精准地穿过闸门上的豁口,狠狠砸向外面的风暴资本队员!
“啊——!!” 几声短促而痛苦的惨叫响起!紧接着是重物倒地和混乱的撤退脚步声!
威胁暂时解除。
王星悦这才转过身,一步步走向靠在墙边、剧烈喘息、眼神空洞的刘凡。她的脚步声在寂静下来的厂房里格外清晰。
她在刘凡面前站定。目光先是扫过他手臂上再次渗血的纱布,然后抬起,落在他那张混合着汗水、灰尘、茫然和巨大痛苦的脸上。
没有解释,没有安慰。
她只是伸出手,动作精准、稳定,如同拆卸一个精密的零件。她的指尖,落在了刘凡后颈那个植入式生物传感器的微小凸起上。
冰冷的触感让刘凡身体一颤。
“别动。” 王星悦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下一秒!
“滋——!”
又是一道极其微弱、却让刘凡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被烙铁烫到的电流!从后颈那个点瞬间刺入!这一次,电流带来的不是狂暴的力量,而是一种冰冷、尖锐、首达神经末梢的剧痛!仿佛灵魂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呃!” 刘凡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巨大的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佝偻。他死死咬住牙关,通红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王星悦。
王星悦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电流的余韵。她看着刘凡痛苦的表情,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
“记住了?” 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刚才那一下,是‘磐石’。”
她指了指闸门上那个狰狞的豁口。
“现在这一下,” 她的指尖虚点了一下刘凡的后颈,“是‘开关’。”
她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入刘凡茫然痛苦的眼底:
“你的身体,是武器。你的忠诚,是钥匙。”
“钥匙,在我手里。”
说完,她不再看刘凡的反应,转身走向那个被撞裂的操作台屏幕。幽蓝的光映着她深灰色的背影,冰冷而孤绝。
闸门豁口外,夜风呜咽。
厂房内,刘凡靠在冰冷的墙上,手臂上的伤口和神经末梢残留的电流剧痛交织在一起。他看着老大的背影,看着闸门上那个被自己撞出来的、如同怪兽巨口的豁口,再摸摸后颈那仿佛被烙印下的、带着灼痛感的微小凸起……
“磐石”的力量还在血液里隐隐沸腾。
“开关”的冰冷烙印深深刻在神经里。
而那句“钥匙在我手里”,像一道沉重的枷锁,又像一条无形的锁链,将他牢牢锁在了这片充满消毒水、速冻食品和冰冷数据的“巢穴”之中。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沉重的喘息。
回响在空旷的巢穴里,被服务器风扇的嗡鸣无情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