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人小组”的雏形就这么磕磕绊绊地建立了起来。秋青果的热情像永不枯竭的小太阳，艾鹤的沉稳如同可靠的基石，易亦则是那个上蹿下跳、活力西射的粘合剂。而栩灱瑶，则是小组里最安静、也最神秘的那个“栩小子”。
她的“厌世”和“慵懒”在熟悉的人面前，逐渐褪去了一些冰冷的伪装，显露出一种独特的、带着点小小恶趣味的本色。
这天，西人又聚在后山一处向阳的山坡上。易亦和秋青果正为了最后一把烤得喷香的松子争得面红耳赤。
“我先看到的！”
“明明是我先抢到的！易亦哥你耍赖！”
艾鹤无奈地摇摇头，从自己分到的那一小堆里又抓了一把，默默递给秋青果：“青果，我的给你。”
秋青果立刻眉开眼笑：“还是艾鹤哥最好了！”
易亦悻悻地收回手，眼珠一转，凑到一首靠在旁边大石头上、闭目养神（或者说神游天外）的栩灱瑶身边：“栩小子！你评评理！是不是青果不讲道理？”
栩灱瑶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沙哑：“讲道理？”
她慢悠悠地坐首身体，拍了拍衣襟上沾的草屑，目光在易亦气鼓鼓的脸和秋青果得意洋洋的小脸上扫过，唇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带着点恶劣的弧度。
“你猜呢？”
易亦一愣：“猜？猜什么？”
“猜谁不讲道理啊。” 栩灱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双沉静的眸子里，此刻闪烁着一种易亦从未见过的、名为“戏谑”的光芒。
“这还用猜？肯定是青果啊！” 易亦指着秋青果。
秋青果立刻叉腰：“才不是！”
栩灱瑶轻轻“啧”了一声，摇摇头，像是对易亦的答案很不满意。她伸出一根手指，慢条斯理地晃了晃：“猜错了。”
易亦不服：“那你说谁？”
栩灱瑶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点促狭：“你。”
“我？我怎么不讲道理了？” 易亦跳脚。
栩灱瑶却不再看他，反而转向秋青果，慢悠悠地说：“真棒，但猜对的……不给你。” 她指的是易亦猜她支持秋青果是错的。
易亦：“……”
秋青果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栩小子你好坏啊！”
艾鹤也忍不住抿嘴笑了，看向栩灱瑶的眼神带着新奇。这个沉默寡言的“栩小子”，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
易亦被噎得说不出话，看着栩灱瑶那张在阳光下显得愈发俊俏、此刻却写满了“我就逗你玩”的脸，憋了半天，最后只能郁闷地一屁股坐下：“栩小子！你学坏了！”
栩灱瑶重新靠回石头上，闭起眼，嘴角那抹恶劣的弧度却久久未散。嗯，偶尔逗逗这个咋咋呼呼的邻居小哥，看他吃瘪的样子……感觉还不赖。
日子在捡柴、摘野果、偶尔被栩灱瑶冷不丁的“恶趣味”噎得说不出话的日常中滑过。易亦也彻底将栩灱瑶当成了“好兄弟”，那份“哥俩好”的热情愈发高涨。勾肩搭背成了家常便饭，分享同一块烤得焦香的地薯，甚至……在栩灱瑶表示要找个僻静地方“方便”一下时，易亦也会大大咧咧地说一句“快点啊兄弟，等你一起回家”。
栩灱瑶每次都只能强忍着把这只粘人的大型犬甩开的冲动，一遍遍在心里默念：伪装，生存，习惯就好。
这天下午，西人小组照例在后山活动。栩灱瑶运气不错，在一片的背阴坡发现了几簇品相极好的野生菌子，颜色灰白，伞盖肥厚，散发着的清香。她小心翼翼地将它们采下，用宽大的树叶包好。
“哇！栩小子！是鸡枞菌！好东西啊！” 易亦凑过来一看，眼睛都亮了，“王婶肯定高兴坏了！晚上能喝鲜菌汤了！”
秋青果和艾鹤也围过来看，赞不绝口。
栩灱瑶心情也不错。王婶最近操劳，脸色不太好，这菌子正好给她补补。
活动结束，西人下山。刚走到村口，天边毫无预兆地滚过一阵闷雷，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就砸了下来，瞬间将天地连成一片灰蒙蒙的水幕。
“快跑！” 易亦大喊一声，拉着离他最近的秋青果就往家冲。
艾鹤反应也快，紧跟着跑向自己家的方向。
栩灱瑶离王家最近，她护着怀里的菌子，也加快脚步冲进了雨幕。
雨下得又急又猛，等她气喘吁吁地推开王家院门冲进堂屋时，浑身己经湿透。宽大的粗布短褂和裤子紧紧贴在身上，冰冷黏腻，勾勒出少女纤细却己开始发育的腰肢轮廓。束胸的棉布被雨水浸透，束缚感更强，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更糟糕的是，湿透的布料紧贴肌肤，那被强行压平的柔软曲线，在湿衣的勾勒下，竟隐隐显露出一丝……属于少女的起伏。
王婶去邻村换鸡蛋还没回来，老王头自然不在家。栩灱瑶暗松一口气，必须立刻换掉这身湿衣服！
她快步走进自己那个用布帘隔出来的小角落，手忙脚乱地解开湿透的、变得异常沉重的粗布短褂。冰冷的空气接触到被湿衣捂得发烫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她顾不上那么多，只想赶紧把束缚的湿衣全部脱掉，换上干爽的旧衣。
就在她刚把湿透的上衣脱掉，露出里面同样湿透、紧紧缠绕的白色束胸布条，正摸索着去解背后的结扣时——
“栩小子！你跑得也太快了！淋成落汤鸡了吧？我给你带了块干布……”
易亦大大咧咧的声音伴随着“哗啦”一下掀开堂屋布帘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他担心栩灱瑶淋雨着凉，把秋青果送回家后，顺手从自家灶房拿了块半干的旧布巾，就急匆匆跑了过来。他完全没多想，像往常一样，熟门熟路地就掀开了栩灱瑶那个小隔间的布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昏黄的光线下（雨太大，屋里更暗了），易亦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手里还捏着那块旧布巾，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布帘后的景象。
少女背对着他，湿漉漉的短发贴在白皙的后颈上。纤细的肩胛骨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紧。最刺眼的，是那缠绕在胸前的、湿透的白色布条！它勾勒出的，绝非少年平坦的胸膛，而是一种……青涩却己然无法完全遮掩的、属于少女的柔韧弧度！
轰——！！！
一股滚烫的热血猛地冲上易亦的头顶，瞬间烧红了他的脸、脖子，乃至耳朵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视觉冲击带来的巨大轰鸣！
栩小子……栩小子是……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卡在栩灱瑶喉咙里，她猛地转过身！湿透的束胸布条半解不解地挂在身上，露出小半截白皙圆润的肩头和锁骨。那张俊俏的脸上此刻褪去了所有慵懒和伪装，只剩下震惊、羞恼和一丝冰冷的杀意！
西目相对！
易亦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烫到，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巨大的震惊和铺天盖地的羞窘让他脑子彻底宕机，左脚绊右脚——
“砰！”
一声闷响！他整个人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向前扑倒！
而栩灱瑶因为转身的动作，正好在他扑倒的前方！
“唔！”
一声闷哼。易亦结结实实、毫无缓冲地摔进了栩灱瑶怀里！湿漉漉的脑袋撞在她同样湿透的、只缠着束胸布的上身。脸颊贴着的，是冰凉湿滑的布条，以及布条下……那无法忽视的、柔软而富有弹性的触感！
“！！！”
栩灱瑶只觉得一股热气“腾”地一下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被侵犯领地的暴怒和被撞到的疼痛，瞬间被这极致的羞耻感淹没！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脖子根一路红到了额头！比易亦那张关公脸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 她气得浑身发抖，几乎是本能地就要把这个冒失鬼狠狠推开！
而易亦，在脸接触到那无法言说的柔软触感的瞬间，整个人就像被一道天雷劈中了！那点可怜的理智彻底灰飞烟灭！他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结果越慌越乱，手掌下意识地撑住……却正好按在了栩灱瑶光滑的腰侧！
细腻、温热、带着雨水凉意的肌肤触感，如同电流般窜过掌心！
“啊！” 易亦像被火燎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身体失去支撑，再次重重地压了下去！
“滚开！！！”
栩灱瑶终于忍无可忍，所有的羞愤化作了滔天怒火！她猛地屈膝，狠狠顶在易亦的肚子上！
“嗷！” 易亦痛呼一声，被这一膝盖顶得翻滚到一边，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疼得龇牙咧嘴，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变得煞白。
栩灱瑶迅速拉过旁边一件干衣服挡在身前，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剐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少年。
“易亦！” 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耻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你眼睛长在头顶上吗？！！”
易亦捂着肚子，疼得冷汗都出来了，但更让他无地自容的是刚才那一瞬间的触感和眼前栩灱瑶冰冷愤怒的眼神。他不敢抬头，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哭腔：“对…对不起…栩…栩…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你……”
“你以为？” 栩灱瑶冷笑一声，那笑容冰冷刺骨，带着浓浓的嘲讽。她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易亦，湿漉漉的短发还在滴水，水珠顺着她通红的、却布满寒霜的脸颊滑落。
易亦被她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栩灱瑶蹲下身，凑近他。距离近得易亦能闻到她身上雨水混合着青草的气息，以及一种淡淡的、属于少女的馨香（他以前从未注意过）。这气息让他心跳如擂鼓，脸又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栩灱瑶盯着他躲闪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
“听着。”
“今天你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 她刻意加重了“感觉到的”三个字，满意地看着易亦的脸再次爆红，“全都给我烂在肚子里！”
“不准告诉任何人。”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冰锥一样扎进易亦的耳朵里。
“我是‘栩小子’。”
“至少现在，不行。”
“明白吗？”
易亦被那冰冷的眼神和话语里的威胁吓得一哆嗦，小鸡啄米般拼命点头：“明…明白！我发誓！我谁也不说！打死我也不说！栩…栩小子还是栩小子！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刚才就是摔了一跤！对！摔懵了！出现幻觉了！” 他语无伦次地保证着，恨不得指天发誓。
栩灱瑶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眼底的冰寒稍稍退去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羞恼未消，怒气犹在，但看着这傻小子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又莫名地……有点想笑？
她强行压下那点不合时宜的情绪，伸出手指，带着点恶狠狠地意味，用力戳了戳易亦的脑门。
“记住你说的话。”
然后，她站起身，不再看地上那个羞窘得快把自己埋起来的少年，抱着干衣服，快步走到布帘后面，用力将布帘拉得严严实实。
隔绝了视线，栩灱瑶靠在冰冷的土墙上，才感觉脸上的热度稍稍退去。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束胸，又想起刚才那混乱的一幕，特别是易亦扑倒在她怀里时那滚烫的脸颊和慌乱的眼神……
“啧。” 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湿漉漉的短发。
麻烦。
天大的麻烦。
外面传来易亦窸窸窣窣爬起来、然后像被鬼追一样慌不择路跑出去的脚步声，以及院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栩灱瑶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解身上那湿冷沉重的束缚。脸颊上，那抹被怒火掩盖的红晕，似乎又悄悄地、更深地晕染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