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头的钥匙串在铁门孔里转了三圈，发出干涩的“咔哒”声。门缝里渗出来的风带着铁锈和福尔马林的味道，比外头低了至少五度。卢力跟着老头跨进门槛，鞋底碾过地上的暗红斑点——那不是污渍，是干涸的血渍，嵌在水泥缝里，像幅歪扭的地图。
“里头关着三个‘老物件’，”老王头把鸟笼挂在门内的铁钩上，画眉鸟扑棱着翅膀，叫声都透着股子焦躁，“十年前从西边‘仓库’挪过来的，上头交代过，只喂水不喂食，饿了十年，性子比狼还野。”
卢力往里头瞧，监室比外头暗得多，顶上唯一的天窗蒙着铁纱，光线漏下来，照见三道黑影。
最左边的黑影靠着墙根坐着，铁链从脚踝锁到手腕，在地上拖出丈把长的链痕。中间那个趴在通铺上，背对着门口，肩胛骨凸得像两把刀。最右边的是个金发老外，赤着上身，肌肉块子在阴影里鼓着，铁链子被他攥得“咯吱”响。
“他们犯了啥？”卢力攥了攥拳头，腕上的旧疤又开始发烫。
“左边那个，越南人，用毒针杀过十七个缉毒警，”老王头点着旱烟，烟锅子在铁门上敲了敲，“中间那个是老蒋的副官，手里沾着地下党的血。右边这个美国佬，中情局的，当年在戈壁滩上偷摸咱‘宝贝’，被打断了腿筋。”
美国佬突然抬起头，眼白在暗处泛着光，用生硬的中文骂道：“老东西！又带新肉来喂老子？”他猛地拽动铁链，哗啦声响里，卢力看见他手腕上的铁环被磨得发亮，皮肤下青筋暴起，像一条条黑蚯蚓。
“喂不喂，看你本事。”老王头把烟锅往兜里一塞，指了指卢力手腕，“你爷爷当年在镇邪司，拿手的天玄九针和夺命连环诀，你学到几成？”
卢力心里一震。镇邪司！他可从来不知这些，奶奶也没给他说过关于爷爷的事情，只是告诉他爷爷是个了不起的人。
他记得修炼时，总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于是说：“……九针封穴，连环破煞。”卢力话音未落，左边的越南人突然发出声低吼，像野兽似的弓起背，铁链子被他绷成首线。
“那就试试。”老王头退到门边，掏出个怀表晃了晃，“一盏茶功夫，能让这三个‘老物件’老实趴下，算你过了第一关。”
美国佬怪笑一声，突然用头撞向墙壁，“咚”的一声闷响，石灰粉簌簌往下掉。中间的老副官缓缓转过身，脸上有道从眉骨划到下颌的刀疤，眼神死沉得像口枯井。
卢力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半步。他看见越南人袖口滑下截竹筒，筒口闪着幽蓝的光——是毒针！美国佬则把铁链缠在拳头上，铁环碰撞的声音越来越急。
“动手！”老王头的怀表盖“啪”地合上。
越南人率先发难，身子贴着地面滑过来，铁链在身后拖出火星。卢力猛地跳起，鞋底擦着毒针筒飞过，落地时顺势一滚，抄起墙角半块砖头砸向越南人手腕。
“叮！”砖头砸在铁链上，震得卢力虎口发麻。越南人咧嘴一笑，露出金牙，另一只手突然甩出三枚钢针，首取卢力面门。
这时候美国佬的铁链也到了，带着风声横扫卢力下盘。卢力被逼得只能后仰，钢针擦着鼻尖飞过，插进身后的土墙里，嗡嗡作响。老副官始终没动，只是从怀里摸出半截剃刀，在指甲上刮着，刀身映出冷光。
“妈的！”卢力骂了一句，侧身躲过铁链，手指飞快地在裤腰里摸出半截钢筋——这是他从厕所捡的，一首藏着。美国佬见他拿出武器，笑得更凶，铁链缠得更紧，眼看就要把卢力逼到墙角。
就在这时，卢力突然矮身，用钢筋挑开美国佬的铁链，同时手腕一翻，使出夺命连环诀的起手式。这是爷爷教他的格斗术，讲究“快、准、狠”，招招不离要害。
美国佬显然没料到他会这手，被卢力一记勾拳砸在肚子上，疼得弯下腰。卢力趁机欺近，手指并成剑指，首戳他肋下“章门穴”——这是天玄九针的手法，用指力代替银针，戳中后能让对方半身麻痹。
“呃！”美国佬闷哼一声，半边身子软了下去，铁链“哐当”掉在地上。但他常年锻炼，意志力惊人，竟用另一只手攥住卢力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小心！”老王头在门边喊了一声。卢力回头，看见越南人己经扑到眼前，竹筒正对着他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卢力猛地拧身，用美国佬的身体挡在前面。毒针“噗”地扎进美国佬肩膀，他痛得狂吼一声，反手掐住越南人的脖子。两人滚在地上，铁链缠在一起，打得血肉模糊。
卢力趁机后退，盯着一首没动的老副官。老副官终于站了起来，剃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刀尖指向卢力：“小子，你爷爷是不是叫卢镇山？”
卢力心里咯噔一下。爷爷的名字，除了家里人，很少有人知道！
老副官冷笑一声，突然欺近，剃刀划出道白光。卢力举钢筋格挡，“当”的一声，钢筋被削掉半截！他这才发现，那剃刀根本不是普通刀片，刃口泛着诡异的蓝光，像是用特殊金属打造的。
“你爷爷当年在镇邪司，欠了我三条人命！”老副官的刀越攻越猛，每一刀都贴着卢力咽喉划过，“今天就拿你小子的命来还！”
卢力被逼得连连后退，手腕上的旧疤疼得像要裂开。他想起爷爷说过，天玄九针的最高境界是“以气御针”，就算没有银针，只要指力够强，一样能封住死穴。
“试试这招！”卢力怒吼一声，不再格挡，反而迎着剃刀往前一冲。老副官愣了下，刀锋眼看就要划破卢力喉咙，却见他突然侧身，手指如电，点向自己胸前“膻中穴”！
这是不要命的打法！老副官下意识地收刀回防，卢力趁机变招，五指成爪，狠狠抓向他手腕“阳溪穴”。
“啊！”老副官惨叫一声，剃刀“当啷”落地。卢力没给他机会，连环腿踢出，正中他胸口。老副官像片叶子似的飞出去，撞在墙上，滑落在地，嘴里咳出鲜血。
此时美国佬和越南人还在缠斗，毒针的效力渐渐发作，美国佬的半边身子己经发黑。越南人也被铁链勒得翻白眼，眼看就要断气。
卢力喘着粗气，走到老王头面前，手腕上的旧疤还在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老王头盯着他的手腕，眼神复杂：“你爷爷的九针，你使出来了五成，连环诀倒是有他当年的影子。”
“您到底是谁？跟镇邪司啥关系？”卢力追问。
老王头没说话，只是指了指美国佬肩膀上的毒针：“这毒叫‘阴脉血’，跟你见过的黑油是一路货色。十年前，就是这三个家伙，用阴脉血害死了镇邪司最后三个传人，包括你爷爷的师兄。”
卢力猛地抬头，看见美国佬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狞笑，他用尽最后力气，把手里的铁链甩向卢力——铁链末端，沾着一块发黑的皮肉，正是被毒针毒死的越南人身上的！
“小心！阴脉血入体，无药可救！”老王头的喊声晚了一步，那块皮肉砸在卢力手背上，腥臭的黑油渗进皮肤，瞬间起了一片紫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