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会议室的空调温度调得极低，陆霆川指尖夹着的钢笔在文件上划出锐利的弧线。投影幕布上，生化防御系统升级方案的三维模型正缓慢旋转，红色警示区域恰好覆盖整个边境线——那是三年前他和苏晚晴并肩作战过的地方。
“我反对。”中将李建国突然放下茶杯，青花瓷盖碰撞出清脆的声响，“这套系统的核心算法采用了苏氏集团的医疗数据库，万一出现信息泄露，后果不堪设想。”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的光遮住眼底情绪，“毕竟，苏顾问的身份……始终敏感。”
陆霆川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匕首。李建国是陆正宏当年最信任的副手，也是上个月仓库失火案中，唯一“不在场”的军区高层。他指尖敲击桌面，节奏与摩斯密码中的“警告”信号一致——这是他和赵天雷约定的暗号，暗示现场有内鬼。
“李中将是担心，系统会查到某些不该查的东西？”陆霆川的声音不高，却让会议室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比如，三年前失踪的那批生化试剂，为什么会出现在境外黑市？”
李建国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他身后的几位校官立刻附和：“陆司令这是怀疑我们？”“苏氏集团的技术本就该接受审查！”“听说苏顾问最近在研究基因武器，这会不会和防御系统冲突？”
议论声中，陆霆川注意到李建国的手指在桌下快速敲击，动作与顾小北传递暗号时一模一样。他不动声色地按下钢笔上的微型录音器，继续道：“基因研究是为了破解病毒，这点有国际医疗组织的认证。至于系统安全——”他突然提高音量，“赵天雷的老部队会负责24小时监控，他们的忠诚度，不需要质疑。”
提到赵天雷，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那个为保护苏晚晴牺牲的士兵，至今仍是军区的禁忌话题。陆霆川看着李建国紧绷的下颌线，知道自己戳中了对方的软肋——赵天雷牺牲前，正在调查李建国与境外实验室的资金往来。
散会后，陆霆川故意落在最后。他整理文件时，“不小心”将咖啡洒在李建国的笔记本上：“抱歉，手滑了。”他看着对方慌忙合上本子的样子，咖啡晕染的字迹里，隐约能看到“磐石”“基因序列”等字眼。
走廊里，警卫员低声汇报：“查到了，李中将昨晚去过军区医院，探望的病人登记信息是假的，实际病房号……是白芷柔住过的那间。”
陆霆川的脚步顿住。他想起苏晚晴说过，白芷柔给念初抽血时用的针管，上面有特殊的防滑纹路——那是李建国管辖的军备处特供的型号。看来这两人早就勾结，一个在明面上阻挠防御系统，一个在暗地里处理痕迹。
回到办公室，他调出李建国的通话记录，发现每周三晚上八点，对方都会拨打一个加密号码。他将录音笔连接电脑，李建国桌下敲击的节奏被解析出来：“计划不变，等系统瘫痪，就动手。”
“动手？动什么手？”苏晚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穿着白大褂，手里拎着保温桶，“我给你送夜宵，顺便……”她晃了晃手里的U盘，“带来了防御系统的漏洞补丁，念初的基因序列帮我找到了关键算法错误。”
陆霆川接过U盘，指尖擦过她的手背。保温桶里是莲子羹，甜香里混着淡淡的药剂味——他认出这是苏晚晴特制的安神药，里面加了能增强记忆的草药，是她研究父亲笔记时发现的配方。
“李建国在阻挠系统升级。”他点开加密文件，屏幕上跳出李建国与陆正宏的合影，背景是苏家老宅的书房，“他们怕系统启动后，会暴露三年前的真相。”
苏晚晴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突然指着陆正宏身后的书架：“这里不对劲。”她放大画面，书架第三层的书脊组成了串摩斯密码，“翻译过来是‘疫苗本，第七页’。”
这正是陆霆川一首没解开的谜题。苏晚晴的儿童疫苗本第七页，记录着她八岁时接种的特殊疫苗，接种医生签名栏是空的，但印章模糊可见——是陆正宏当年所在的生化研究所的章。
“他们在怕这个疫苗？”苏晚晴的指尖划过屏幕，“难道我体内也有特殊基因？”
陆霆川没回答，只是打开保险柜，取出份泛黄的文件。那是苏振邦的研究日志，其中一页写着：“小川母亲的基因序列与晚晴匹配度92%，‘磐石’需要双载体才能激活。”
苏晚晴的呼吸骤然停滞。陆霆川的母亲是著名的生化专家，三十年前死于一场“实验室事故”，而那场事故的负责人，正是陆正宏。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警示灯闪烁中，电脑屏幕弹出提示：“防御系统核心程序被植入病毒，正在删除数据！”
陆霆川立刻切断电源，但屏幕上的文件己经开始消失。他看着逐渐变成空白的界面，突然明白李建国的真正目的——不是反对系统，而是故意刺激他加速启动，好趁机植入病毒，销毁所有与“磐石计划”相关的证据。
苏晚晴突然想起什么：“我把备份存到念初的玩具里了！就是那个会说话的小熊，芯片是苏明哲特制的，防黑客入侵！”
两人冲出办公室时，走廊里传来枪声。警卫员倒在血泊中，手里还攥着枚被打穿的军牌——编号与赵天雷的只差一个数字，是他老部队的兵。
“往这边走！”陆霆川拽着苏晚晴钻进通风管道，管道壁上还留着新鲜的划痕，像某种动物的爪印——他想起顾小北脖子上的蛇形纹身，突然明白这是内鬼留下的标记。
管道尽头连着军备处的仓库，里面堆放着一排排导弹，弹体上的编号有规律地跳动——那是被篡改过的信号，一旦防御系统瘫痪，这些导弹会自动锁定苏氏集团和军区医院的位置。
“他们想一石二鸟。”苏晚晴看着弹体上的坐标，“毁掉实验室和医院，就没人能证明念初的基因不是武器了。”她突然抓起旁边的消防斧，“我知道怎么让导弹失效，父亲的笔记里写过类似的引爆原理。”
陆霆川按住她的手，目光扫过仓库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别冲动，他们在等我们动手。”他从弹药箱里拿出手雷，拔掉保险栓，“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以为计划成功了。”
仓库的门被撞开，李建国带着一群士兵冲进来，枪口对准他们：“陆霆川，束手就擒吧。你以为苏晚晴真的爱你？她不过是在利用你接近‘磐石计划’的核心！”
苏晚晴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她看着李建国身后的士兵，其中一个袖口露出蛇形纹身的一角——是顾小北，他居然混在队伍里，眼神冰冷地看着陆霆川，像在看一个即将被抛弃的棋子。
陆霆川突然笑了，将苏晚晴护在身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计划？”他按下手雷的引爆器，“防御系统的核心数据，早就传到国际医疗组织了。你们炸毁的，不过是个空壳。”
李建国的脸色瞬间惨白。顾小北突然举枪对准李建国：“你骗我！说好了只销毁数据，不动陆司令！”
混乱中，陆霆川拽着苏晚晴冲出仓库。身后传来手雷的爆炸声，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苏晚晴回头，看见顾小北被倒塌的货架压住，他的目光穿过硝烟，首首地看向陆霆川，嘴唇动了动——她看懂了，是“对不起”。
跑到安全地带，陆霆川才发现苏晚晴的手臂被弹片划伤。他撕下领带包扎，指尖的颤抖藏不住：“别怕，我们……”
“你早就知道顾小北的身份，对不对？”苏晚晴打断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疲惫，“你故意让他留在身边，是为了查李建国？”
陆霆川的沉默就是答案。他低头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口，血珠渗过领带，染红了上面的将星图案：“晚晴，有些事必须有人牺牲。”他的声音很轻，“包括……我的信任。”
远处的爆炸声还在继续，防御系统的警报声穿透夜空。苏晚晴看着陆霆川坚毅的侧脸，突然想起李建国的话——“苏顾问的身份始终敏感”。她不知道自己体内的基因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也不知道陆霆川为了保护她，还隐瞒了多少真相。
但她知道，仓库里的爆炸只是开始。李建国背后的势力，顾小北没说完的话，还有父亲笔记里的“双载体”，都像一颗颗埋在暗处的地雷，随时会在他们脚下炸开。
陆霆川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相信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和念初出事。”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军区医院，那里还亮着灯，“我们现在就去取疫苗本，第七页的秘密，该揭开了。”
他们并肩走向夜色深处，身后是燃烧的仓库，身前是未知的迷雾。苏晚晴攥紧陆霆川的手，感觉他的指尖在自己掌心写下一串摩斯密码——“我爱你”。这是他们在边境时约定的暗语，那时她以为这就是最深的承诺，现在才明白，有些承诺的背后，藏着太多不能说的沉重。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仓库的废墟中，顾小北从货架下爬了出来，他的手里攥着半块染血的芯片，上面刻着“LT+WQ”的字样，正是陆霆川办公室保险柜的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