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恒温箱发出轻微的嗡鸣，苏晚晴盯着培养皿里泛着蓝光的病毒抗体，指尖在玻璃上划出淡淡的雾痕。三天前被“接”回这里时，她故意把微型硬盘藏在了念初的玩具听诊器里——那帮人搜遍了她的行李，却没注意到女儿玩具上的听诊器探头，其实是个伪装的存储器。
“苏顾问，该换药了。”门口传来顾小北的声音，他穿着白大褂，军靴换成了防滑鞋，却掩不住鞋跟处磨损的痕迹——那是常年踢正步留下的印记，和陆霆川的军靴磨损角度一模一样。
注射器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荧光。苏晚晴接过时，指尖故意撞翻了旁边的试剂瓶，紫色液体溅在顾小北的袖口，露出下面藏着的蛇形纹身：“抱歉，手滑了。”她看着对方瞬间僵硬的侧脸，“这纹身挺别致，和陆正宏书房里的蛇摆件很像。”
顾小北的瞳孔骤然收缩。苏晚晴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个年轻士兵不仅是陆正宏的人，恐怕还是他安插在陆霆川身边多年的棋子——就像当年陆正宏在父亲身边安插眼线一样。
药劲发作时，实验室的监控突然闪了两下。苏晚晴假装昏睡，眼角的余光瞥见屏幕上闪过一行摩斯密码——“0801，天台见”。是陆霆川，他用的还是他们在边境时约定的暗号，0801既是建军节，也是他们第一次在晚宴上默契配合的日子。
深夜的实验室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苏晚晴用藏在发间的细针打开门锁，走廊里的应急灯泛着幽绿的光，照得墙上的解剖图像一张张鬼脸。她想起陆霆川曾说，恐惧是最好的清醒剂，此刻胸腔里翻涌的心跳，反而让她的头脑异常清晰。
天台上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苏晚晴刚推开铁门，就被拉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陆霆川的胡茬扎在她颈窝，带着硝烟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的声音发颤，指腹擦过她手腕上的束缚伤，“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苏晚晴摸到他后背的绷带，血腥味透过作训服渗出来：“你受伤了？”
“小伤。”陆霆川松开她，从口袋里掏出个金属盒子，里面是枚新的军戒，比之前那枚更厚重，“微型硬盘我拿到了，‘磐石计划’的全部资料都在里面——你父亲当年研发的不是军用毒剂，是能抵抗所有生化武器的基因疫苗，而念初……”他顿了顿，目光里藏着复杂的情绪，“她是第一个成功携带这种基因的人。”
烟花突然在夜空绽放，姹紫嫣红映亮了陆霆川的脸。苏晚晴这才想起，今天是国家科技奖的颁奖日，她本该站在人民大会堂的领奖台上，而不是在天台上听这些惊心动魄的真相。
“陆正宏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声音被烟花声淹没，“我父亲是他的战友，他为什么要篡改配方，甚至……”
“因为嫉妒。”陆霆川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父亲的研究能让军队彻底摆脱生化武器威胁，这会让陆正宏负责的常规武器项目失去价值。更重要的是，‘磐石计划’的核心数据，需要苏家人的基因才能激活——他娶你母亲的妹妹，扶持白若涵，都是为了夺取苏家的基因样本。”
苏晚晴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别信姓陆的。”原来母亲早就知道真相，却被家族的枷锁困住，连警告都只能说得如此隐晦。她看着烟花在夜空组成“八一”的字样，突然明白父亲日记里“小川会保护晚晴”的深意——陆霆川从一开始，就是父亲选定的守护者。
实验室的方向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小北带着一群黑衣人冲上天台，手里的枪对准了他们：“陆司令，苏顾问，别来无恙。”他晃了晃手里的卫星电话，“陆老司令在电话里等着呢，他说想听听，您打算怎么处置亲侄子。”
陆霆川将苏晚晴护在身后，军戒在月光下闪着冷光：“我早就该猜到的，你和陆正宏一样，都姓陆。”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嘲，“当年在边境救我的那个‘少年兵’，根本不是孤儿，是他派来监视我的眼线。”
顾小北笑了，露出和陆正宏如出一辙的阴狠：“可惜您现在才明白。”他按下手里的遥控器，实验室的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念初在我们手里，苏顾问，您是想救女儿，还是想保住您父亲的研究成果？”
苏晚晴的血液瞬间冻结。她想起女儿耳后的浅痣，想起那些针对婴儿的“体检”，原来他们早就盯上了念初——那个她拼尽全力生下的孩子，从出生起就背负着家族的宿命。
陆霆川突然笑了，笑声在夜风中格外刺耳：“你以为我没留后手？”他打了个响指，远处的军区大楼突然亮起红光，“我己经把‘磐石计划’的核心数据上传到国际医疗组织，陆正宏的人要是敢动念初一根头发，全世界都会知道他们用婴儿做生化实验的丑闻。”
烟花恰好在此刻炸开，组成“LT+WQ”的图案，像上天给他们的无声祝福。苏晚晴看着陆霆川坚毅的侧脸，突然想起他在满月宴上说的“新婚前协议”——那些看似捐赠的专利，其实是给念初的保护伞，用国际关注度筑起一道高墙。
顾小北的脸色变得惨白。他身后的黑衣人突然骚动起来，有人举枪对准了他：“我们是国际刑警，顾小北，你因涉嫌危害人类罪被捕了。”为首的人扯下伪装，露出张苏晚晴熟悉的脸——是林薇薇的哥哥，那位总说“生意太忙”的跨国集团总裁。
原来林薇薇说的“家族航空公司助攻”，从来都不是商业行为。苏晚晴想起那些伪装成奢侈品的货柜，想起林薇薇总在关键时刻出现的“巧合”，突然明白这个看似娇纵的闺蜜，其实一首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她。
顾小北被押走时，突然回头看向苏晚晴，眼神里没有了阴狠，只剩一种诡异的怜悯：“你真以为……念初的基因是自然形成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颗炸弹在苏晚晴耳边炸开，“陆司令，您还是告诉她吧，当年在实验室……”
“闭嘴！”陆霆川的怒吼打断了他的话，他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带下去！”
烟花渐渐散去，夜空恢复了深邃的黑。苏晚晴看着陆霆川紧绷的侧脸，突然想起在仓库找到的那张合影——父亲和陆霆川举着药剂的样子，像在庆祝某个秘密的成功。她还想起自己怀孕时，陆霆川撕碎协议时掉出的纸条，父亲写的“保护晚晴”旁边，似乎还有一行更浅的字迹，当时没看清……
“他说的实验室……是哪个实验室？”苏晚晴的声音有些发颤，“当年在我父亲的实验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霆川转过身，眼底的疲惫像潮水般涌来。他伸手想碰她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军戒上的刻痕硌着掌心：“晚晴，有些真相……会比陆正宏的阴谋更伤人。”他望着远处军区大楼的红光，“等处理完这里的事，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会明白一切的。”
天台的门被推开，林薇薇抱着念初跑进来，小家伙正啃着那个玩具听诊器，耳后的浅痣在月光下格外清晰：“干爸干妈，我们安全了！”她举着个微型录音笔，“这是顾小北招供的录音，他说陆正宏还有个秘密基地，藏在……”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子弹擦过林薇薇的耳边，打在天台的护栏上，迸出一串火花。苏晚晴抬头，看见对面楼顶站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中将制服，手里的狙击枪还冒着烟——是陆正宏，他居然从军事法庭的监控下逃了出来。
陆霆川立刻将她们护在掩体后，掏出配枪还击：“看来游戏还没结束。”他的目光扫过苏晚晴怀里的念初，突然低声道，“记住，如果我出事，带着孩子去边境找赵天雷的老部队，他们知道‘磐石’的最终密码。”
苏晚晴的心猛地一沉。她看着陆霆川冲出去的背影，看着他军靴在地面留下的足迹，突然想起顾小北没说完的话，想起父亲合影里那支神秘的药剂，想起念初血液里那组完美得不像自然形成的基因序列——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海里成型。
烟花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在实验室的玻璃窗上，映出苏晚晴苍白的脸。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儿，小家伙正咯咯笑着，抓住她胸前的军功章往嘴里塞。那枚陆霆川赠予的勋章，背面的刻字在火光中若隐若现——除了日期，似乎还有一行更小的字，像是某种代码。
远处的枪声还在继续，陆霆川的身影己经消失在夜色中。苏晚晴知道，这场围绕着基因和阴谋的战争还没结束，而那个藏在层层迷雾后的终极真相，或许就藏在念初的基因里，藏在陆霆川不肯说出口的往事里，藏在父亲和陆正宏当年共同守护的秘密里。
她抱紧女儿，望着陆霆川消失的方向，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无论即将揭开的真相有多伤人，她都准备好了——就像在边境废墟里那样，他们会一起面对，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
只是苏晚晴没注意，念初抓着的军功章背面，那行小字在烟火的映照下，终于露出了全貌——“基因序列：LT-WQ-0801”。这组代码，一半来自陆霆川，一半来自她，而那个日期，正是他们第一次在军方晚宴上，他用军戒为她挡下毒酒的日子。
原来从相遇那天起，他们的命运，就和女儿的基因一起，被写进了同一个密码里。而这个密码背后，究竟是救赎，还是另一个更深的漩涡？苏晚晴不知道，但她知道，只要陆霆川还在，她就有勇气揭开所有答案。
夜风吹过天台，带着硝烟和烟花混合的味道，像极了他们一路走来的岁月——危险，却又璀璨得让人无法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