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是被窗外的喧闹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公寓安静得反常。赤脚踩在地板上时,凉意顺着脚底窜上来——玄关处少了一双43码的运动鞋,浴室镜前只剩一支孤零零的牙刷,冰箱上那些用磁铁拼成的复杂公式,现在变成了单调的购物清单。
"真彻底啊..."她苦笑着捡起地上碎裂的沙漏,仅存的玻璃碎片上映出自己发红的眼眶。真行,她居然能对同一个人心动两次,又被抛弃在自己的世界两次。想到傅城能看到所有弹幕和内心OS,陆月突然捂住脸——那些愚蠢的幻想一定都被他看在眼里。
浑浑噩噩的按部就班的按照日历生活了一段时间,陆月也慢慢适应了没有傅城的生活。
日历来到3月3日,【开学】两个鲜红的字像伤口般醒目。当陆月触碰日期时,墨迹突然蠕动起来,将之前所有的记录吞噬得一干二净。
窗外景色骤变。樱花纷飞的校园里,新生们拖着行李箱穿梭。陆月低头,发现自己穿着大一那件藏青色卫衣,口袋里还装着当年的旧手机。
【开学愿望:再当一次学生,没有房贷,没有KPI】
提示音惊得她手一抖。推开宿舍门时,父母和舅舅正在他的宿舍里,母亲发间的银丝,父亲粗糙的手掌,舅舅身上熟悉的烟草味——所有细节真实得让她鼻尖发酸。
"我去逛逛校园!"她突然转身就跑,生怕多待一秒就会哭出来。
傅城的宿舍在B区307。推开门时,六个男生齐刷刷抬头——靠窗的下铺,穿着土气格子衬衫的傅城正在整理被子。那是真实的、她只在照片里见过的大一傅城,头发比后来长些,发梢还带着高中时代的乖顺。
"同学你找谁?"傅城的室友问道。
陆月张了张嘴。她看见傅城困惑地皱眉,看见他把被角叠得一丝不苟,甚至看见他行李箱上贴错的行李签——和照片里一样,他把宿舍号307写成了"309"。
"我..."她的声音哽在喉咙里,"走错了。"
转身时,余光瞥见傅城无意识地搓着衣角——这个紧张时的小习惯,连他本人都没发现。
走廊的樱花穿过她的身体飘落。陆月这才惊觉,自己在这个世界像个幽灵。日历震动起来:
【场景重构完成度92%】
【注意:历史人物不可交互】
食堂里,新生傅城被重庆小面辣得满脸通红。陆月坐在家人身边,看他灌下第三杯冰水。这个会跟开玩笑,会歪头看手机三秒就做下一件事的傅城,和后来那个游刃有余的男人判若两人。
突然,电视屏幕闪烁起来。新闻播报变成了机械音:
【现实世界讯息:患者傅城苏醒,生命体征平稳】
陆月的筷子掉在地上。画面里苍白的傅城睁开眼的刹那,食堂里的新生傅城突然转头,视线穿透时空与她交汇。
世界开始崩塌。樱花凝固在空中,学生的笑声扭曲成电子杂音。陆月在坠落中抓住日历,上面新增的血色提示疯狂闪烁:
【严重警告!记忆冲突】
【开始记忆修正程序...】
再睁眼时,她躺在图书馆的旧沙发上。《时间简史》从书架跌落,泛黄的书页里飘出一张纸条:
【别相信时间】
字迹正在消散。陆月徒劳地用手去捂,却只能看着墨迹化作星尘。当第一滴泪落下时,那些星尘在夕阳中组成模糊的轮廓——像是某人回头张望的侧脸。
闭馆铃声响起时,夜空中的巨型日历投影开始倒计时:
【当前世界剩余:303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