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风裹着初绽的玉兰香掠过宫墙,椒房殿内却飘着淡淡的墨香。
谢阮阮趴在雕花长案前,小狼毫在宣纸上歪歪扭扭地画着圈。
砚台边堆着的《礼记》被翻得卷了边。
距她生辰还有三日,太傅布置的课业却愈发繁重。
看着窗外嬉笑玩耍的宫女,她撇了撇嘴,将毛笔狠狠一摔:
“之乎者也比南疆的蛇蝎还无趣!”
“陛下又在偷懒?”
珠帘轻响,一身月白锦袍的少年晃了进来。
谢昭珏摇着描金折扇,腰间羊脂玉坠子撞出清脆声响,
“听说西市来了杂耍班子,吞火吐剑可精彩了。”
谢阮阮眼睛一亮,又想起前日被谢沉渊发现偷溜去御膳房偷吃点心的事,缩了缩脖子:
“皇叔说,生辰前不许踏出椒房殿半步。”
“皇叔皇叔,整天就知道皇叔。”
谢昭珏挨着她坐下,折扇敲了敲案上的戒尺,
“你都要七岁了,还怕那把破尺子?”
见小皇帝嘟着嘴不说话,他压低声音:
“朱雀大街新开了家醉仙阁,连之前的太子殿下都偷着去过……”
“就是皇叔奏折里提到的那个?”
谢阮阮猛地抬头。
她记得奏折上写着“文人墨客云集之所”,却不知谢昭珏刻意隐去了“销金窟”三个字。
“正是!”
谢昭珏眼中闪过狡黠,
“那里有西域来的舞姬,还有会变戏法的波斯商人,比太傅的之乎者也有趣百倍。”
见小皇帝咬着唇犹豫,他从袖中掏出两锭金叶子晃了晃,
“我都打听好了,酉时三刻城门最松,换上男装就能混出去。”
暮色初临时,两个身影从角门溜出。
谢阮阮裹着不合身的藏青绸缎长衫,软翅幞头压得几乎遮住眼睛。
路过御书房时,她下意识放慢脚步。
窗棂里透出的烛火将谢沉渊批阅奏折的身影拉得很长。
恍惚间想起南疆归来那晚,皇叔抱着她颤抖的模样。
“快走!”
谢昭珏拽着她躲进巷子里,
“再磨蹭可要错过好戏了。”
朱雀大街华灯初上,醉仙阁的匾额在灯笼映照下流光溢彩。
谢阮阮盯着门口揽客的艳丽女子,突然想起奶娘说过“青楼女子最是祸国殃民”。
脚下不由得往后退。
谢昭珏却一把揽住她肩膀:
“别怕,有我罩着你。”
老鸨扭着腰肢迎上来,一眼就盯上了谢昭珏腰间的翡翠玉佩,笑出满脸粉霜:
“两位小公子面生得很,楼上雅间请~”
穿过雕梁画栋的前厅时,谢阮阮被胭脂香呛得首咳嗽,耳尖通红地盯着地面。
二楼雅间内,纱幔低垂,琵琶声若隐若现。
谢昭珏熟练地往桌上丢了锭银子:
“把你们最会讲故事的姑娘叫来。”
谢阮阮这才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像奶娘说的那般不堪。
可当门再次推开,三个衣着轻薄的女子款步而入时,她还是猛地站起身,后腰撞上了桌角。
谢阮阮很害怕,问:
“哥哥,这不好吧。”
谢昭珏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怕什么,来都来了。”
谢阮阮咬着嘴唇,犹豫地坐下。
那些女子扭动着腰肢,围了过来,开始讲起了故事。
可谢阮阮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眼睛时不时往门口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