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染血的银蓝气泡内。
灭绝警报的余波如同实质重锤,砸在两人身上。空间屏障剧烈波动,濒临破碎。屏障外冻结的地狱景象裂痕蔓延,发出呻吟。
“呜————————!!!”
警报尖啸穿透屏障,带来主星末日的回响。
凌曜扣着沈肆肩膀的手,清晰感受到他身体的剧颤。他猛地抬头,染血银发黏在惨白额角,涣散的眼眸死死盯着剧烈波动的屏障外,仿佛穿透无尽空间,看到了主星上恐怖的混沌巨兽与猩红警报!
“混沌兽…核心能源塔…”嘶哑破碎的声音带着惊怒沉重,“秦岳…他抽取位面本源…疯了…彻底疯了!”胸腔剧烈起伏,又一口黑血涌上喉头,被他强行咽下,嘴角血丝深暗。徽章反噬加上毁灭消息冲击,让他油尽灯枯的身体雪上加霜。
凌曜深灰眼眸冰冷如玄冰。警报、本源撕裂的悸动、屏幕上“混沌源头”的标记和“抹杀”指令,如同拙劣挑衅,被小柒同步传入意识。
“啧。”一声极轻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嗤笑。她甚至没看沈肆,目光穿透气泡,落在虚无点上,语气淡漠如评垃圾,“这脏水泼得…真没创意。”
她收回扣肩的右手,随意在染血作战服下摆蹭掉污血。就在沈肆因她动作微皱眉的瞬间,那只刚蹭干净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猛地抬起!
拇指指腹,粗暴、狠厉地擦过沈肆嘴角不断溢出的深暗污血!
快!准!狠!带着奇异的、不容反抗的强势!
沈肆身体猛地一僵!重伤虚弱的身体来不及躲闪!冰冷粗糙的指腹碾过唇角下颌,粘稠腥甜的黑血被粗暴抹开,留下刺目红痕。力道之大,甚至在他苍白皮肤上留下细微擦痕。
这突兀、近乎冒犯的接触,让沈肆深邃冰寒的眼眸瞬间收缩!如被入侵领地的猛兽,锐利如刀锋的目光猛地刺向凌曜!带着惊愕、被冒犯的怒意,以及一丝未察的异样。
凌曜毫不在意他眼中升腾的冰风暴。她收回手,指腹沾着沈肆的黑血,深灰眼眸低垂,漫不经心瞥了一眼那抹暗红,如同检查工具污损。然后,极其自然地将手指再次在衣服上蹭了蹭,语气平淡甚至带着无聊:
“省点力气瞪我。留着命,去宰了乱咬人的疯狗。”她抬眸,目光投向剧烈波动的屏障外,无形的空间坐标仿佛近在眼前,“S-7主控室…秦岳的狗窝。坐标我拿到了。” 轻描淡写,如同去拆个不喜欢的玩具。
沈肆眼中的冰风暴因她话语微凝。他看着凌曜永远漫不经心、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模样,胸中翻涌的惊怒、郁气、责任与濒死的虚弱,竟奇异地被冲淡一丝。强行压下翻腾气血,声音嘶哑,却多了一丝凝重与决断:
“混沌兽…必须优先…核心能源塔崩溃…整个秩序之环…所有附属位面…陪葬…”艰难喘息,字字消耗生命,“秦岳…目标是我…你的力量…他…在逼我们…分开…”
凌曜嗤笑打断:“逼?他也配?”她活动一下剧痛、但暗红脉络被压制的左臂,深灰眼眸闪过冰冷兴奋,“两条路。一,我留这,等那群被当枪使的白痴‘清除者’冲进来送死,顺便看你那破塔能撑多久。二,”她顿住,目光如实质刀锋落在沈肆惨白的脸,“你滚回去当定海神针,我去拆了秦岳的狗窝,顺便…把那倒胃口的混沌垃圾塞回他嗓子眼里。”
选择?看似有选,实则无选。凌曜的字典里,从无被逼分开。
沈肆深深看她。看着那双深灰眼眸里燃烧的、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火焰与绝对自信。看着她左臂上压制后依旧狰狞的暗红脉络。看着她苍白脸上毫不在意的慵懒。
他明白。这是唯一破局路。他必须回去,以局长身份权限,稳定崩溃的秩序之环,组织抵抗混沌兽,哪怕回去可能立刻被当作“勾结混沌源头”的同党拿下!而凌曜,这行走的“混沌源头”,将孤身闯入秦岳的龙潭虎穴S-7主控室!
风险?十死无生!
但别无选择。秦岳这一手,毒辣至极。
沈肆闭眼,再睁眼时,所有疲惫、犹豫、痛苦被强行压下,只剩冰封万里的决绝与监察局长的绝对意志。完好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张开,掌心对准剧烈波动的银蓝屏障!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的银灰空间之力从掌心爆发,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点燃濒临破碎的屏障!屏障银蓝光晕骤亮!无数细小空间符文在表面疯狂流转、重组!
“坐标…给我。”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目光如炬。
凌曜无废话,精神力凝聚,将S-7主控室空间坐标信息流压缩成无形印记,首接投射到沈肆意识。
沈肆接收坐标瞬间,身体剧震,嘴角又溢黑血。眼神锐利如初,锁定坐标!同时,另一股截然不同的空间波动从他身上弥漫——返回快穿局核心区的空间信标!
“空间置换…启动!”低喝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掌心灵光暴涨!整个银蓝屏障剧烈收缩、变形!如同巨大气泡被强行压缩!屏障外冻结的地狱景象裂痕加速蔓延,呻吟不堪重负!
屏障力量被强行抽取,集中在两人之间!形成一个极不稳定、疯狂闪烁的空间漩涡!
置换!他要将自己和凌曜的位置,与各自目标坐标强制置换!这是此刻唯一能跨越无尽虚空、瞬间抵达战场的方法!代价是彻底耗尽最后本源,甚至可能被狂暴空间之力撕碎!
“走!”声音在漩涡呼啸中几不可闻,眼神死死锁定凌曜,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凌曜深灰眼眸寒光一闪,毫无犹豫,身体如离弦之箭,猛地撞向那疯狂闪烁、散发毁灭气息的空间漩涡!
就在凌曜身影即将没入漩涡的瞬间——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恐怖、仿佛天穹崩塌的巨响,伴随无法形容的混沌嘶吼,穿透空间置换波动,狠狠砸进气泡!
整个深渊位面碎片疯狂颤抖!银蓝屏障如脆弱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裂痕!沈肆维持置换的力量剧烈波动!
主星!混沌兽的攻击,抵达核心区!
凌曜身影彻底消失于漩涡。沈肆在凌曜消失刹那,眼中最后光亮黯淡,身体如被抽掉骨头,向后软倒。他拼尽最后意志,投入通往快穿局核心区的置换通道。
银蓝屏障彻底碎裂!冻结的地狱景象如打碎镜子,轰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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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局主星,核心医疗区,特级监护室外。
灭绝警报与混沌兽嘶吼如同背景噪音,疯狂冲击合金墙壁。走廊警报红光狂闪,映照墙壁上流淌的、代表能量过载的炽热纹路。空气弥漫臭氧与金属熔化的焦糊味,地面在持续剧烈震动中颤抖。
“权限!最高医疗权限!快打开!”林薇几乎扑在特级监护室厚重的、闪烁能量封锁光芒的合金大门上,双手疯狂拍打门禁识别区。原本整齐的头发散乱,清秀小脸沾满油污汗水,写满惊惶绝望。技术员制服撕裂几处,露出临时改装的内衬。声音带着哭腔,被巨大噪音压得嘶哑变形。
“警告!核心能源塔遭受首接攻击!第7、第9次级枢纽区彻底损毁!能源输出下降至45%!全域防御效能降低!”
“混沌兽主体突破第二防御圈!正在冲击核心区穹顶护盾!”
“清除者部队己锁定深渊位面坐标!空间跳跃启动!”
冰冷广播混杂警报,如同催命符咒。
“开门啊!沈局长在里面!只有他的最高权限能强行解锁核心塔最终防御协议!再晚就来不及了!”林薇对着紧闭大门嘶喊,眼泪在眼眶打转。她刚从技术支援中心狂奔而来,亲眼目睹混沌兽遮天蔽日的恐怖身躯撞碎外围防御!能源塔警报如垂死悲鸣!快穿局内部混乱,秦岳嫁祸让主力扑向深渊!核心区危在旦夕!唯一希望,是重伤的沈肆用权限启动最终防御,锁死“起源核心”,争取修复时间!
然而,大门纹丝不动。门禁系统闪烁冰冷红光,拒绝一切非授权访问。最高医疗封锁,除非本人清醒授权或局长权限强制解除!
绝望冰水瞬间淹没林薇。她背靠冰冷合金大门,身体无力滑落,泪水夺眶而出。完了…沈局长生死未卜,凌曜姐被污蔑追杀…
就在这时——
嗡!!!
监护室大门正前方,原本空荡的走廊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剧烈扭曲!一个银灰色、布满裂痕、极不稳定的空间漩涡凭空出现!狂暴空间乱流瞬间撕碎照明与部分金属板!
一道染血的银灰身影如同被巨力抛出,狠狠摔在走廊地面上!
“噗——!”大口黑血喷溅在冰冷合金地板。
是沈肆!
他摔落在地,局长制服几乎被血浸透成暗黑色,胸前伤口再次崩裂,左手被深渊腐蚀处黑气缭绕,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挣扎着想撑起,却再次无力扑倒,剧烈咳嗽蜷缩,每一次带出更多污血。
“沈局长!”林薇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连滚带爬扑到他身边,想扶又不敢碰满身伤,“您怎么样?快!快进去治疗!”焦急指向紧闭大门。
沈肆艰难抬头,脸色惨白如纸,冷汗血污混合,狼狈不堪。但那双深邃眼眸,却如灰烬中重燃的寒星,锐利惊人!他无视大门,目光瞬间穿透混乱走廊,仿佛锁定穹顶外那恐怖巨兽!
“能源塔…最终协议…”声音嘶哑破碎,不成调,字字带血沫,却异常清晰,“权限…给我…接入端口…”
“端口!有!在这!”林薇几乎是吼出来,手忙脚乱从工具包掏出巴掌大小、闪烁幽蓝光芒的微型数据终端——她之前为强行破解准备的物理转接器!飞快拉出终端侧面数据线,将接口怼到沈肆右手腕一个特殊古朴的装置旁。
沈肆毫无犹豫,完好的右手颤抖着,却异常稳定地按在腕部装置!指尖亮起微弱银芒!
【最高权限:沈肆,身份确认。】
【警告:生命体征濒危,精神污染指数严重超标!强行启动最高协议将导致不可逆损伤!是否继续?】
冰冷电子提示音响起。
沈肆眼神无波动,只有冰封决绝。
“确认。”
嗡!
强大数据流瞬间通过转接终端,涌向能源塔控制中枢!沈肆身体如过电般剧颤,本就微弱生命体征瞬间跌入危险红线!他咬紧牙关,右手死死按在腕部装置,维持权限链接!
“轰——!!!”
一声仿佛宇宙崩塌的恐怖巨响,伴随震碎灵魂的混沌嘶吼,从上方传来!
这一次,近在咫尺!
林薇惊恐抬头!
只见医疗区厚重、由多层能量护盾和特种合金构成的穹顶,在视野中如脆弱蛋壳般,被一只庞大无匹、由粘稠翻滚混沌物质构成的腐烂巨爪,狠狠撕开!
刺耳金属扭曲断裂声、护盾爆碎尖啸混杂!
无数破碎合金结构、断裂能量管道、燃烧碎片如暴雨砸落!
巨大阴影瞬间笼罩整个医疗区!
混沌兽那扭曲翻滚、由无数哀嚎面孔构成、散发吞噬恶意的恐怖头颅,硬生生挤破撕裂的穹顶!一只由纯粹混乱能量构成、巨大如血月的猩红独眼,带着毁灭一切的冰冷恶意,缓缓转动,锁定了下方走廊中,那个散发令它极度厌恶秩序气息的银灰色身影——沈肆!
腥臭粘稠的混沌涎液如瀑布般从巨兽撕裂嘴角滴落,腐蚀下方一切!巨大的猩红独眼,倒映着沈肆染血的身影和林薇惊恐欲绝的脸庞。
时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