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瑛冰冷的目光，像两把无形的手术刀，剖开了林默所有的伪装和紧张。
那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是该提昨晚的名片，还是该暗示两人之间的“阿姨/晚辈”关系？
但看着她那张公事公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林默知道，任何“套近乎”的行为，都只会让他显得更加可笑和幼稚。
她要的，不是一个会攀关系的晚辈，而是一个能给出理由的，真正的设计师。
林默深吸一口气，迎上她的视线，压下心中所有的杂念。
“苏总，您说的没错，我确实没有相关行业的经验。”他的声音比想象中要沉稳，“但正因为我是一张白纸，我才没有被行业固有的思维和模式所束缚。我看到贵公司的产品，它们不仅仅是工具，更是艺术品。而艺术，需要的是新鲜的血液和不被定义的视角。”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
“您需要的，如果只是一个熟练的画图工，那我的确不合适。但如果您需要的，是一个能跳出产品本身，去思考它与使用者之间情感链接的‘破局者’，那么，我认为我值得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会用我的设计，证明我的价值。”
这番话说完，会议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林默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里的汗几乎要将裤子都浸湿。
他在赌，赌苏晴瑛的野心，赌她不仅仅满足于做一个成功商人，更想做一个颠覆行业的艺术家。
良久，苏晴瑛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那弧度极浅，却像冬日里破冰的第一缕阳光。
“明天早上九点，去人事部报到。”
她说完，便站起身，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只留下一阵清冽的香风和还处于震惊中的林默。
……
第二天，当林默正式踏入爱丽舍设计部的时候，他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万花丛中一点绿”。
整个设计部，占据了48楼视野最好的一个角落，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每一张设计桌都照得亮堂堂的。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和各种若有若无的女性香水味，混合成一种奇妙而提神的味道。
而在这个空间里，除了他，清一色全是女人。
她们有的穿着干练的西装套裙，有的则是时尚的连衣裙，每个人都散发着自信而专业的气场。
人事部的同事将他领到一位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女人面前。
“唐柔姐，这是新来的设计师，林默。苏总特批的，以后就交给你带了。”
林默看向眼前的女人。
她就是唐柔。
一头俏丽的栗色短发，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杏眼又大又亮，像是盛满了星光。
她的长相偏甜美，但此刻，那双漂亮的眼睛正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林默，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她的身材，与她甜美的脸蛋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明明个子不算高，大概只有一米六五的样子，但那身修身的针织衫，却被撑出了惊心动魄的弧度，腰肢却又细得不盈一握，形成了夸张的腰臀比。
“新来的？苏总特批？”唐柔重复着这几个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行啊，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人事同事离开后，唐柔伸出纤细的手指，随意地指了指角落里一个最靠墙的位置。
“你就坐那儿吧。”她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电脑是新的，自己装一下软件。”
说完，她便踩着小高跟，扭着纤腰走开了，留给林默一个窈窕却冷漠的背影。
林默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叫唐柔的首席设计师，似乎对自己有很大的意见。
他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依言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上午的时间，就在他安装各种设计软件和熟悉公司内部系统中度过。
期间，他能感觉到部门里其他女同事投来的好奇目光，她们偶尔会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然后看向他，发出一阵轻笑。
他像个闯入女儿国的异类，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就在他以为这一天就要这么平淡过去的时候，真正的“冲击”来了。
“大家过来一下，新品A-7的用户体验内测版到了，都来感受一下。”唐柔拍了拍手，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瞬间，办公室里的所有女同事都围了过去，包括林默。
只见唐柔从一个精致的黑色盒子里，取出了一个造型极其前卫、充满科技感的产品。
林"默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一个……他只在网站上见过的东西。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瞬间开始发烫，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然而，周围的女同事们却显得再正常不过了。
一个看起来很文静的戴眼镜的女孩，拿过那个产品，用手掂了掂，然后一本正经地评价道：“重量比上一代轻了7%。“
“35A，”唐柔熟练地报出参数，“采用了最新的材料，成本高了点，但触感绝对是顶级的。”
另一个穿着性感吊带裙的辣妹。
“嗯，这个问题我也考虑到了，”唐柔点点头，拿过一个平板，调出数据图。
她们……她们就这样，面不改色地，在办公室里。
林默站在人群外围，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的耳鸣。
他看到那些精致美丽的脸庞上，写满了专业和认真，她们讨论的，仿佛不是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玩具，而是一台精密的仪器，一个需要反复打磨的艺术品。
这种巨大的反差，让林默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喂，新来的。”
一个清脆的声音将他从石化状态中唤醒。
是唐柔。
她不知何时走到了他面前，杏眼，带着一丝挑衅，首勾勾地看着他。
“看你刚才听得那么认真，不如……你也来发表一下你的高见？”
她说着，将那个产品，向他递了递。
林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感觉自己的脸己经烫得可以煎鸡蛋了。
周围的女同事们都停下了讨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他，眼神里充满了看好戏的玩味。
唐柔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怎么？林先生不是说，好的设计，需要的是‘共情’和‘破局’吗？”她故意模仿着他面试时的话，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那你倒是说说，面对A-7，你要怎么共情？又准备从哪个角度，来破这个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