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三楼天字号厢房，白亦辰推开雕花木窗朝下望："这位置能把整条街看个遍，苏姑娘破费了。"
苏婠用茶盏烫着碗筷："醉仙楼的八宝葫芦鸭需提前三日预订，白公子可要多吃些。"转头看向正在研究菜单的叶凡，"叶公子忌口还和以前一样？"
"他不吃芫荽这事我能笑三年。"白亦辰抢过菜单指着某处，"这个翡翠虾仁换成醋溜，叶兄上次被鱼刺卡过有阴影......"
叶凡抄起筷子敲他手背："你倒是把我的事记得清楚。"
小二端着鎏金食盘进来时，白亦辰突然指着荷叶鸡："这只鸡左腿比右腿短三寸，定是经常偷溜出鸡圈。"苏婠舀汤的手腕顿了顿，叶凡扶额道："后厨师傅该给你颁个鉴鸡状元。"
席间白亦辰啃着鸡腿含糊问道："当考官是不是特威风？我看那蓝袍教习凶得很，苏姑娘怎么镇住场子的？"
"陈教习负责唱黑脸罢了。"苏婠夹了片水晶肴肉，"倒是白公子在观礼台与陈虎聊得投缘？"
"那铁链小子说北漠有种烤骆驼，肚子里塞烤鸡，鸡肚里塞鹌鹑......"白亦辰突然伸长筷子截住叶凡要夹的最后一块八宝鸭，"哎给我留点！"
叶凡筷子一转把鸭肉放进碗里对着苏婠问道："明日何时集合？"
"辰时三刻。"苏婠用绢帕按了按嘴角，"我们在城北驿站集合。"她起身时腕间银铃轻响，"掌柜己经记我账上，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两位慢用。"
白亦辰扒着窗框朝楼下喊："说好的荷叶鸡能打包吗？"街上行人纷纷抬头，苏婠背对着他们挥挥手，月白衣角转过街角就不见了。
白亦辰扒着窗框探头看了半晌，转头发现桌上多了个油纸包。解开麻绳一瞧，荷叶鸡的香气混着桂花糖藕的清甜扑面而来。
"苏姑娘倒是嘴硬心软。"叶凡将最后一口佳酿饮尽。
白亦辰突然用筷子敲了敲瓷盘："掌柜说这顿记在苏姑娘账上，你说我现在再加两笼蟹粉小笼......"
"行了，该走了。"叶凡己经起身整理衣襟，"从这儿走回城北客栈要两刻钟。"
日头西斜的街道上，两人踩着未散的暑气往城北走。叶凡突然看着身边晃着油纸包的少年："我说白少，先前和苏姑娘吃饭时一副欢声笑语的样子，怎么现在就变回之前的气质了？"
“今天这一面过后下次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白亦辰闻言淡笑道“朋友一场，总不可能愁眉苦脸吧！”
叶凡微微一怔，心中感叹“是啊！进入白玉书院修炼时自己并非他”想到明日的集合他看向白亦辰——估计这人都不会去道别吧！
思绪间两人己经回到了客栈前，木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两人一前一后踏进二楼客房。
白亦辰随手合上房门，将油纸包放在房间圆桌上，随后坐在桌前拿出青玉令牌在手中把玩。
“你这小青梅人挺不错的，明日替我谢谢她今天这顿饭。”青玉令牌在指间转出残影，白亦辰轻轻一推令牌在桌上滑向对面，“顺便帮我把这个还给她。”
窗缝漏进的夕阳在令牌表面割出金线，叶凡按住滑向桌沿的玉牌："当真不去道个别？"
白亦辰靠在藤编椅背上，："天下宴席总要散，多听几句客套话又不能下酒。"他，"再说了，这不有你替我去卖乖么。"
"她若问起缘由......"
"就说我师父突然传讯。"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况且她不会追问，你这小青梅可比你聪明。"
“既然你己经决定，我会转告她的”叶凡看着他轻轻摇头。
青玉令牌在桌面上泛着微光，白亦辰食指轻叩桌沿："这十块下品灵石你收着。"芥子袋微光闪过，十枚棱角分明的淡蓝灵石在桌面排成两列。
叶凡按住其中一枚："这是何意？"
"你虽然进了白玉书院修行，但是想得到灵石修炼也是极难。"白亦辰指尖划过灵石表面，灵气在晶体内流转出星辉，"何况你所修功法是墨老给的，想要快速突破更需要灵石辅助，你留着用。"
叶凡把灵石推回去："灵石本就珍贵你给我了你用什么，况且......"
"放心，我还留有十块灵石。"白亦辰屈指弹开推回来的灵石，玉色桌布被灵气激起细微波纹，"别忘了我们的目的，尽快踏入灵海境解开戒指封印才是要事，灵界才是我们的目标。"
叶凡凝视着桌上泛着幽蓝光泽的灵石，丹田内的灵力隐隐共鸣。内心思忖“自己的功法传承于师尊更来自灵界，每突破一重所需要的灵气本就不是普通功法能比的更不要说凡域的灵气极为稀薄，若是仅靠书院和自己按部就班的修炼，想要踏入灵海境怕是需要不短时间，十块下品灵石虽说不多，但总比没有好。”
指尖叩在青玉令牌边缘，他抬眼看向气定神闲的白亦辰："入院时书院会给每个甲等生发放十块下品灵石。"
"加上你芥子袋里存的五块和我这十块，想要撑到灵海境也差的远。"白亦辰将十枚灵石推过檀木桌中线，冰晶状棱角在烛火下折射出星芒，"别忘了我们进白玉书院的目的，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叶凡五指收拢将灵石拢入芥子袋，指尖在袋口符文处停顿片刻："这份情我记下了。"
"别急着感动。"白亦辰指节叩了叩桌面，烛火在瞳孔里跳成两点金芒，"我只给你一年时间。明年今日，无论修为如何青岩镇老槐树下汇合，但我希望你到时能够踏入真元镜。"
茶盏在桌面轻轻一晃，叶凡皱眉："一年时间踏入真元境？会不会太......"
白亦辰指节轻叩桌面打断道："所以你更要尽快踏入灵海境解开戒指封印。"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到时候在戒中资源和墨老的帮助下，踏入真元镜只是时间问题。"
叶凡指腹无意识着腰间芥子袋，灵石冰凉的触感似乎隐隐传来："凡域灵气浓度稀薄，仅靠目前的资源，怕是半年内都难破境。"
白亦辰将冷透的茶汤倾入盆栽，新斟的茶水在杯中旋出浅碧波纹："白玉书院甲等生的资源配额加上目前的灵石，引气境六重之前应该都不用担心。"
叶凡指尖无意识着茶盏沿口："每月基础供给不过寻常，灵石也只有在突破大境界时才会奖励......"
"所以需要借势。"白亦辰截断话头，"苏婠身为剑阁真传且入院西年，手中人脉和资源渠道远胜于你。"
窗棂外传来街市喧闹声，叶凡皱眉："她也要修炼。"
"互利方能长久。"白亦辰将茶盏推过桌面，水面倒影里眉目沉静如寒潭，"待你在踏入灵海境解开戒指封印，能给她更好的帮助。"
阳光斜照在檀木桌面的纹路上，叶凡盯着杯中漂浮的茶梗："平白受人恩惠......"
"书院本就是人情织网。"白亦辰屈指轻叩桌面，声线平稳如陈述事实，"你此刻若连这点世故都勘不破，日后进入灵界又当如何。"
蝉鸣声忽近忽远，叶凡忽然轻笑："你总能把世情说得这般通透。"
白亦辰指节有节奏地轻叩桌面，釉色茶盏在叩击下漾开细微波纹："想明白了？"
叶凡凝视着杯中沉浮的茶叶，琥珀色茶汤倒映出他微蹙的眉峰："若我届时未能突破......"
"那我将一人前往灵界。"白亦辰声线平稳如深潭。
叶凡握紧茶盏的手指微微发白："一年时间是否太仓促？"
“不，事实上恰恰相反，越早去对我们越有利。”白亦辰凝视着叶凡说道：“越早去越能收获机缘站稳脚跟，除非你不想在修行一途走的更远。若不是因为达到真元境能多一分安全，我会更早让你去。”
茶盏边缘在掌心烙出浅红印记，叶凡垂目望着茶汤中自己模糊的倒影，最终将茶盏重重搁在青石案上："我明白了，一年之后我定会踏入真元镜与你汇合。"
白亦辰微微颔首，起身准备离开："你既己想通，那你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的一年的计划吧，我先回房休息了。"走到门边又驻足眼角余光看向他戒指一瞬，"你也不必有太大压力，况且还有墨老在。"
“荷叶鸡送你了，晚膳不用叫我了，明天见。”白亦辰踱步离开，声音随着脚步渐渐远去。
看见对方消失在视线中，叶凡起身关好房门躺在床上静静思考。窗外传来喧嚣声，与他此时的心境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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