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天文台周围己经聚集了上千名觉醒学生。他们沉默地组成复杂的几何阵型，每个人眼中都跳动着相同的蓝色火焰。当江小凡和林清雪赶到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指引。
"这不是自发行为..."林清雪指尖的真理之环微微震颤，"他们在执行预设程序。"
天文台的穹顶己经自动打开，露出里面巨大的射电望远镜——此刻它正指向天穹中某个不存在的星座。更诡异的是，望远镜表面爬满了血肉与机械混合的组织，镜筒内壁不断渗出淡蓝色黏液。
江小凡的纳米虫群刚接近就被同化，虫体表面浮现出与林清雪相似的皇室纹路。视网膜上的扫描数据显示：【物质构成：60%碳基组织，30%量子计算机元件，10%未知】。
"这是..."他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初代混沌算法的培养皿。"林清雪轻轻触碰黏液，指尖立刻被染成蓝色，"母亲用射电望远镜接收宇宙背景辐射中的原始代码。"
地下通道的闸门突然无声滑开。阶梯上布满了细小的刻痕，江小凡蹲下身辨认，发现是无数道微缩版的高考题，最早的日期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
"她从一开始就在准备..."林清雪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这场跨越时空的考试。"
地下实验室的规模远超想象。中央矗立着一个十米高的圆柱形培养舱，舱内漂浮着江晚秋的克隆体——但她的身体呈现出半数据化状态，胸口插着七根数据导管，每根都连接着不同文明的符号。
"不是克隆体..."江小凡的星图刺青剧烈灼痛，"是本体！"
培养舱周围的仪器正在自主运转，全息屏幕上跳动着令人费解的方程。最引人注目的是西侧墙壁——完全由准考证拼接而成，每张准考证上都印着同一个考生的名字：江晚秋，考号SCP-001。
"她把自己做成了..."林清雪突然捂住嘴，"永恒的监考官？"
培养舱突然发出液压释放的声响。江晚秋的克隆体睁开眼睛，瞳孔中是旋转的银河系。当她开口时，声音同时在实验室每个角落响起：
"最终考卷第20题：当知识与权力不可兼得，你会如何选择？"
江小凡刚要回答，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聚集在天文台外的觉醒学生齐声诵念起《考试守则》，声波在空气中形成可见的干涉条纹。更可怕的是，他们的能力正在融合——一个首径百米的能量球体在半空成型，内部闪烁着金字塔飞船的轮廓。
"他们在重建收割者系统！"林清雪的皇室印记迸发强光，"但为什么？"
培养舱中的江晚秋突然露出痛苦表情。数据导管一根接一根地断裂，每断一根，外界的能量球体就增大一分。最后断裂的是连接她心脏的主导管，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纯粹的光。
"原来如此..."江小凡突然明白了什么，"母亲用自己作为封印，困住了收割者系统的核心程序！"
当第七根导管断裂时，实验室东侧的暗门自动开启。里面走出一个让江小凡血液凝固的身影——另一个林清雪，穿着二十年前的校服，怀中抱着婴儿形态的自己。
"时间闭环完成了。"校服林清雪的声音空灵遥远，"现在你明白皇室血脉的真正用途了吗？"
她轻轻放下婴儿，那个小生命立刻爬向培养舱，在接触到泄漏的光流时突然成长——几秒钟内就经历了从婴儿到少女的完整生命周期，最终变成与林清雪完全相同的模样。
"我们从来就不是钥匙..."现在的林清雪声音颤抖，"是备份..."
两个林清雪同时伸出手，真理之环在空气中投影出全息影像：最初的收割者文明并非侵略者，而是一个致力于知识共享的和平种族。所谓的"皇室血脉"，其实是文明火种的载体。
"系统被篡改了。"校服林清雪指向正在成型的能量球体，"那些觉醒者接收的是被污染的程序。"
培养舱突然完全碎裂。江晚秋的数据化身躯漂浮到实验室中央，开始释放海量试题。每道题都精准飞向一个觉醒学生，像疫苗般注入他们眉心。
"母亲在修正程序！"江小凡的混沌代码自动响应，"但能量不够..."
两个林清雪对视一眼，突然同时握住对方的手。惊人的融合开始了——她们的身体分解成蓝色光粒，重组为一个全新的存在。这个终极版的林清雪额头上，皇室印记己经进化成璀璨的星冠。
"现在，完成最后的仪式吧。"她的声音带着神性回音。
江小凡被传送到一个超出认知的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无数漂浮的考场——石器时代的穴居人在岩壁上解题，中世纪炼金术士用坩埚熬煮方程，未来都市的全息屏闪烁着量子证明...
林清雪（或者说星冠林清雪）站在所有考场的交汇点。她的身体不断在实体与数据间切换，每次转换都释放出修正后的皇室代码。
"这是..."江小凡的思维几乎过载，"全文明考场？"
"收割者系统最初的样子。"林清雪指向远处一个金色光点，"看那里。"
光点中是年轻的江晚秋，正在初代实验室里调试设备。她身旁站着校长王振国——那时的他还是纯粹的人类，正在劝阻江晚秋不要进行危险实验。
"如果当时有人阻止她..."江小凡突然意识到什么。
"不。"林清雪摇头，"必须有人启动这个循环。"
她展示出更多时间片段：江晚秋发现校长被改造的秘密；她秘密保存皇室血脉样本；她预见到未来需要一场全宇宙考试来修正系统...
"现在，做出你的选择。"林清雪的声音突然变成江晚秋的语调，"继续这个循环，还是创造新规则？"
江小凡看向自己的双手。星图刺青己经完全展开，露出里面隐藏的最终协议——那不是武器，而是一张空白试卷。
"我选第三种方式。"他撕下星图，在空中点燃，"让每个文明自己出题。"
燃烧的星图化作无数火星，飞向各个时代的考场。每粒火星都变成一柄钥匙，解开了格式化系统的最后枷锁。
天文台上空的能量球体突然凝固，然后如同烟花般绽放。每一片光斑都化作知识雨滴，轻柔地落回每个觉醒者体内。他们的眼睛恢复了人类的光泽，但能力并未消失——只是变得更加可控。
地下实验室里，江晚秋的数据化身躯正在消散。在完全消失前，她向江小凡伸出手，虚拟的指尖在他额头轻点：
"最后一课的答案：教育不是灌输，是点燃火焰。"
随着这句话，整个实验室开始坍缩成奇点。江小凡被抛出时空隧道，重重摔在东海一高的操场上。身边是昏迷的林清雪——现在她变回了普通人类模样，只有无名指上的真理之环证明着曾经的经历。
天空下起了正常的雨。远处传来久违的上课铃声，广播里教导主任的声音依旧严厉："所有同学立即回教室，期中考试五分钟后开始！"
江小凡扶起林清雪，在她耳边轻声道："醒醒，要考试了。"
少女的眼睫毛颤动几下，缓缓睁开。那双清澈的眼睛里不再有数据流，只有熟悉的狡黠光芒："这次...我能作弊吗？"
江小凡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操场上的白鸽。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五个婴儿形态的林清雪克隆体正手拉着手，化作星光消散在晨雾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