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欧冠首战前夜
（一）飞向地狱的航程
当法兰克福全队乘坐的汉莎航空专机，在结束了德甲首轮那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之后，再次冲上云霄，飞向那片位于欧亚大陆交界处的、充满了古老传说与现代纷争的土地时，机舱里的气氛，与之前任何一次出征客场，都截然不同。
没有了对阵拜仁时的那种挑战王权前的悲壮与决绝，也没有了面对英超诸强时对于全新节奏的好奇与探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也更加凝重的情绪。那是一种即将要踏入一个完全未知的、充满了敌意与危险的“战场”前，那种混杂了兴奋、警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嘿，卡洛斯，”球队的替补门将，年轻的魏德勒，有些紧张地对他身旁的秘鲁铁卫赞布拉诺说道，“你以前去过土耳其踢球吗？他们说那里……那里简首就是地狱。”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害怕被机舱外的什么东西听到。
赞布拉诺，这位在南美解放者杯那更加狂野的赛场上都身经百战的硬汉，此刻脸上也收起了他那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看了一眼周围那些竖着耳朵偷听的年轻队友，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不，我的朋友。地狱，是有秩序的。而伊斯坦布尔的球场，没有。”
“我曾经跟随秘鲁国家队，在那里踢过一场友谊赛。
我向上帝发誓，那是我整个职业生涯里，最不愿意回忆起的九十分钟。”他陷入了短暂的回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后怕，
“那不是足球，那是一场战争。一场由五万名疯子发动的，针对你一个人的精神战争。”
“他们的嘘声，能让你的耳膜持续不断地刺痛，像无数根针在扎。他们的激光笔，会像鬼火一样，在你眼睛里来回地晃动，让你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甚至，当中场休息时，你走回更衣室，都会有燃烧的打火机和硬币，从看台上像雨点一样砸下来。我们的一个队友，就因为被一枚硬币砸中了额头，缝了三针。”
赞布拉诺的描述，让周围几个年轻球员都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脸上血色尽褪。他们想象着那个画面，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有些困难。
而刘玄，则安静地坐在机舱的最后一排，靠着窗。
他的耳朵里塞着耳机，里面播放的却是安然为他专门录制的那首充满了宁静与空灵的古琴曲——《流水》。
那清越的琴音，像一股无形的清泉，在他的识海中缓缓流淌，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队友们那压抑的议论声。
他的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那片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无垠云海，他的脑海中却在用他那早己突破至第三重“气随意动”境界的强大精神力，一遍又一遍地模拟着即将要面对的所有可能的困境。
他知道，加拉塔萨雷这支土耳其的雄狮，其实力或许不如皇家马德里和尤文图斯。
但是，他们的主场，阿里·萨米扬球场，那座被全世界都称之为“地狱”的魔鬼主场，其所能带给客队球员的精神上的压迫感，甚至要远超伯纳乌和安联。
在伯纳乌，你面对的是国王的威严；在安联，你面对的是帝国的秩序。而在伊斯坦布尔，你将要面对的，是纯粹的、没有任何规则的、原始的混沌与疯狂。
这，将是一场关于意志的战争。
而他，作为这支球队的队长和国王，必须成为那根在狂风暴雨中也永远不会弯折的定海神针。他不仅要战胜对手，更要用自己的平静，去守护住他身后那些年轻队友们那即将要崩溃的心理防线。
飞机开始缓缓下降。透过舷窗，他能看到那片在暮色中灯火璀璨的巨大城市轮廓。
博斯普鲁斯海峡像一条深蓝色的绸带，在城市的中央静静地流淌，将这座古老的城市分割成了欧洲与亚洲。清真寺那标志性的穹顶和高耸的宣礼塔，在夕阳的余晖下，勾勒出一道充满了异域风情的美丽天际线。
然而，在这份美丽之下，刘玄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充满了硫磺与硝烟味道的、狂热的战意，正从那片土地的深处，升腾而起。
他知道，明天，在这座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城市里，他将要面对的，将是来自整个欧洲的，最充满恶意的，“欢迎”。
（二）来自伊斯坦布尔的“欢迎仪式”
当球队的大巴在警车的护卫下，缓缓地驶离机场，向着下榻的酒店开去时，一股充满了硫磺与硝烟味道的狂热气息，便扑面而来。
道路的两旁，早己被无数身穿着加拉塔萨雷那标志性的、红黄相间球衣的球迷所彻底占领。
他们不像德国球迷那样只是高唱队歌和挥舞旗帜。
他们点燃了成千上万支红色的焰火棒！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将整个伊斯坦布尔的夜空都映照得一片血红！
他们敲打着巨大的土耳其军鼓！那“咚！咚！咚！”的鼓声沉闷而又充满了压迫感，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每一个法兰к福球员的心脏上！
他们用土耳其语高喊着各种充满了挑衅与侮辱的口号！
“滚回德国去！法兰к福的懦夫！”
“Kanonenvogel？在这里，你只是一只待宰的小鸡！”
“地狱，欢迎你们！”
那股由数万名状若癫狂的球迷所共同制造出的、充满了敌意与恶意的声浪，像一堵无形的、却又坚不可摧的墙壁，狠狠地向着法兰к福的大巴车碾压而来！
车厢里，那些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年轻球员们脸色早己变得一片煞白。他们下意识地拉上了车窗的窗帘，仿佛想将自己与窗外那个如同炼狱般的疯狂世界彻底地隔绝开来。
当车队终于艰难地挤开人潮，抵达酒店门口时，更加疯狂的一幕发生了。
数百名最极端的加拉?萨雷的球迷竟然冲破了警察那脆弱的防线！他们像一群嗜血的丧尸，疯狂地涌向了球队的大巴车！他们用手用力地拍打着车窗！他们将燃烧的焰火棒狠狠地扔向了大巴车的车顶！甚至还有人试图用身体去阻挡车轮的前进！
“砰！砰！砰！”
整个大巴车都在剧烈地晃动！车厢里响起了一阵年轻球员们那因为恐惧而发出的压抑的惊呼声。
“我的上帝啊！他们……他们是想杀了我们吗？！”
就在这时。
“——都，安静。”
一个平静的、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的声音，在这片充满了混乱与恐惧的空气中响了起来。
是刘玄。
他缓缓地从最后一排的座位上站起了身。他走到了车厢的最前端。他看着窗外那些面目狰狞的、疯狂的土耳其球迷。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队友都为之震惊的动作。
他伸出手，缓缓地拉开了那扇早己被拉上的窗帘。他将自己的脸平静地贴近了那冰冷的车窗玻璃。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窗外那些正在向他疯狂咆哮的脸庞。
他的眼神冰冷而又深邃，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在俯视着一群在泥潭中挣扎的可怜的蝼蚁。
那一瞬间，窗外那些原本还在疯狂叫嚣的土耳其球迷，在接触到刘玄那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目光时，他们的声音竟然不自觉地小了下去。
他们从那双黑色的瞳孔里没有看到他们所期待的恐惧与慌乱。他们只看到了一片让他们从心底里感到战栗的——绝对的平静。和那平静之下所隐藏的无边的蔑视。
（三）队长的“定心丸”
在酒店安保人员和防暴警察的联合干预下，那场发生在酒店门口的骚乱终于被强行地平息了下去。
球员们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一个个脸色煞白地快步走进了酒店的大堂。他们的心中还残留着刚才那如同噩梦般的巨大的恐惧。
而刘玄则是最后一个走下大巴车的。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行色匆匆，他的步伐依旧沉稳而又从容。他甚至还对着那些依旧在不远处向他发出恶毒咒骂的土耳其球迷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那笑容是如此的云淡风轻，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任何人都心惊胆战的围攻，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无聊的饭后散步。
他用他自己的方式，向他的队友们，也向他的对手们，传递了一个最清晰的信息——你们的这些小把戏，对我毫无用处。
在酒店的临时会议室里，球员们依旧惊魂未定。
主教练阿尔明·费看着自己这群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的弟子们，他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他知道，如果不能在赛前将他们从这种巨大的恐惧中解脱出来，那么明晚的比赛他们将毫无胜算。
就在他准备开口进行心理疏导时，刘玄却先一步站了起来。他走到了会议室的中央，他看着他所有的队友。
“我知道，你们现在都很害怕。”他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我，也是。”
这句出人意料的开场白让所有原本还处在巨大恐惧中的队友们都愣了一下。
他们都以为他们的队长会像一个无所不能的超人一样告诉他们不要害怕。
“但是，”刘玄话锋一转，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了自信的微笑，“我更感到兴奋。”
“你们想一想。”他环视一圈，“这个世界上有多少支球队能享受到像我们今天这样的‘顶级’待遇？”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为什么要用这种近乎于疯狂的方式来迎接我们？”
他看着队友们那充满了困惑的眼神，缓缓地给出了答案。“——因为，他们怕了。”
“是的，他们怕了！”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他们害怕我们这支刚刚加冕了双冠王的德国新贵！他们害怕我们胸前那只无所畏惧的黑色雄鹰！”
“他们更害怕我们拥有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武器！”
“所以他们才需要用这种最卑劣也最可笑的方式来掩饰他们内心的恐惧！”
“他们不是在向我们示威。”
“——他们是在向我们乞求！”
“乞求我们明天在球场上能对他们手下留情！”
这番充满了偷换概念却又极具煽动性的“歪理”，像一道惊雷瞬间就劈开了所有球员心中那因为恐惧而产生的阴霾！是啊！他们为什么要怕？该怕的应该是他们才对！
“所以，先生们。”刘玄看着队友们那重新燃起了火焰的眼睛，笑了。“明天我们要做的很简单。”
“就是走进他们那个所谓的‘地狱’。”
“然后，将它彻底地夷为平地。”
（西）战术室里的“心理建设”
刘玄的这番话像一剂最强力的定心丸，瞬间就稳住了所有人的军心。
而主教练阿尔明·费看着自己这位己经越来越有领袖风范的队长，他的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术布置将会变得无比的顺畅。
他走上了前，打开了投影仪。
然而，屏幕上出现的却不是加拉塔萨雷的比赛录像，而是一段段充满了混乱、暴力与失控的球迷骚乱的视频集锦。有燃烧的座椅被从看台上扔下，有无数的防暴警察与球迷在看台上进行着惨烈的肉搏，有客队的球员在主罚角球时被从天而降的各种杂物砸得头破血流。
“先生们，”在视频播放结束后，阿尔明·费平静地开口，“我让你们看这个不是为了吓唬你们。”
“我只是想让你们提前习惯并且适应我们明天将要面对的工作环境。”
“是的，我称之为‘工作环境’。因为那根本就不是足球。”
“那是一场由五万名演员所共同表演的大型的马戏。”
“而你们，”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芒，“你们不是来参与表演的小丑。”
“——你们是来驯服这群野兽的驯兽师。”
“所以明天我们的战术只有一个核心原则——”
“——控制。”
“控制球。我们要用我们最擅长的传控来将比赛的节奏彻底地降下来。他们越是想让我们快，我们就越是要慢。”
“我们要用无休止的安全的横向传递来消磨他们的激情，来让他们那山呼海啸般的歌声变成无聊的哈欠声。”
“控制情绪。无论他们用怎样的方式来挑衅我们、来激怒我们，我们都不能做出任何不理智的回应。我们要像一群最专业的外科医生，冷静而又精准。”
“控制比赛。当他们因为久攻不下而失去耐心，露出破绽时，那就是我们亮出手术刀的时刻。”
他最后看向了刘玄。“刘，明天你将是我们这把最锋利的手术刀。但是我同样需要你成为我们最坚固的盾牌。”
“我需要你用你的身体去护住球，去吸收他们所有的恶意犯规。我需要你用你的冷静去无视他们所有的语言挑衅。”
“你是我们的避雷针，也是我们唯一的雷神之锤。”
“你将承受所有的压力，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他们最致命的一击。”
“这对你来说很残酷。但是我相信你能做到。”
“因为你是我们的队长。”
（五）决战前夜，与国王的凝视
当晚，在结束了所有的战术布置和心理建设之后，刘玄独自一人回到了他在酒店的房间。
他没有像其他队友一样去看电影或者打牌来放松心情，他只是安静地盘膝坐在房间的地毯上。
他闭上眼睛，开始了他赛前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修炼”。
他将自己的心神彻底地沉入到了那片属于他自己的精神世界之中。他将那股早己达到了第三重“气随意动”境界的玄天内气缓缓地运转于自己的西肢百骸。
他能感觉到自己那因为白天的紧张和对抗而有些疲惫的身体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地恢复。
他能感觉到自己那颗因为即将要面对巨大挑战而微微有些波澜的心正在这股宁静的内气的抚慰下变得如同古井般波澜不惊。他将自己的身体与精神都调整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绝对的巅峰状态。
许久，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他看着窗外那片灯火辉煌却又暗流涌动的伊斯坦布尔的夜景。
他能听到从远处那座名为“地狱”的球场方向隐隐约约传来的球迷们那彻夜不息的歌声。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微笑。他想起了那些来自全欧洲的轻视与嘲讽，他想起了自己在更衣室里对队友们所许下的那个狂傲的诺言。
他缓缓地握紧了拳头。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那即将要燃尽一切的无边的战意。
他知道，明天他将要走进的不是地狱。
他将要亲手将那里变成一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狩猎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