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区的荧光灯在天花板上发出轻微的电流嗡鸣，苏晴摘下护目镜，镜片上还沾着淡蓝色的基因净化剂。她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暗褐色的血迹，那是三天前救治一名身体强化者时留下的，对方失控时的利爪差点穿透她的防护面罩。此刻她盯着面前的全息投影，上面悬浮着密密麻麻的异能者数据，像无数跳动的银色蝌蚪。
“苏医生，又有新病例了。” 林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抱着装满试管的金属箱，水元素在试管中凝结成形态各异的冰晶，折射出冷冽的光芒。自从防御工事升级后，他的水元素操控愈发得心应手，连头发末梢都时常凝结着细小的冰珠。
苏晴转身时，看见陈默正靠在门框上，紫色的瞳孔在阴影中忽明忽暗。作为特殊能力者，他的精神力消耗极大，眼下黑眼圈重得像戴了副面具。“西边防线抓到个可疑的人，” 他沙哑着嗓子说，“那些变异兽... 好像在保护他。”
实验室的气氛瞬间凝固。苏晴抓起记录本冲向审讯室，橡胶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外，一个少年蜷缩在金属椅上，他的手腕和脚踝都戴着电磁镣铐，但脸上却没有丝毫恐惧。他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鳞片，像是某种变异生物的残骸。
“他叫阿野，十六岁，三天前突然出现在防线外。” 萧战推门而入，战术手套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他身后跟着两个持枪的队员，枪口始终对准少年。“奇怪的是，那些变异兽撞破三道防线就为了把他救出去。”
苏晴透过玻璃观察少年。他正在啃咬自己的指甲，黑色鳞片簌簌掉落，落在地面上竟开始蠕动，变成指甲盖大小的蜘蛛。审讯室里的队员发出惊呼，举枪的手开始颤抖。“别开枪！” 苏晴猛地推开房门，治愈能量在掌心凝聚成光盾。
少年抬头的瞬间，苏晴倒吸一口凉气。他的虹膜呈浑浊的琥珀色，瞳孔中央有一个细小的菱形，像是某种昆虫的复眼。“它们说你在找钥匙。” 少年突然开口，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金属，“但钥匙己经碎了，需要新的容器。”
林渊的水元素突然剧烈波动，试管中的冰晶纷纷炸裂。“他的能量场... 和金属球体的频率很像。” 他掏出检测仪，屏幕上的波形图疯狂跳动，“但又不完全相同，多了生物电波的干扰。”
苏晴蹲下身，光盾贴近少年皮肤。治愈能量刚接触到他的手腕，少年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叫。他的血管在皮肤下隆起，呈现出诡异的网状结构，青灰色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银色的纹路在流动。“停止检测！” 苏晴大喊，但己经晚了 —— 少年的身体开始膨胀，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爆裂声。
审讯室的电磁镣铐迸发出蓝色火花，少年的西肢扭曲变形，指甲变成锋利的镰刀状。苏晴迅速释放治愈能量压制变异，但少年突然张口吐出一团黑色雾气。雾气在空中凝聚成三头犬的形状，犬齿上滴落的液体腐蚀着地面。
“元素屏障！” 林渊大喝一声，水元素在审讯室中央形成冰墙。陈默同时释放精神力，紫色的波纹扩散开来，三头犬的动作明显迟缓。萧战带着队员冲上前，电磁步枪的光束击中犬身，黑色雾气发出尖锐的哀鸣。
混乱中，苏晴注意到少年的眼睛始终盯着自己。他的嘴角裂开，露出一排细密的尖牙：“它们喜欢你的味道... 纯净的诺拉能量...” 话音未落，少年的身体轰然炸裂，黑色雾气裹挟着银色颗粒弥漫整个房间。
“屏住呼吸！” 苏晴大喊，同时用治愈能量形成防护罩。林渊立刻制造出巨大的冰锥搅动空气，将雾气压缩成冰球。陈默则用精神力包裹冰球，防止里面的物质泄漏。萧战迅速打开通风系统，警报声在整个基地回荡。
当尘埃落定，苏晴捡起少年遗留的鳞片。鳞片在她掌心微微发烫，表面刻着与金属球体相同的诺拉星文。“他不是普通的异能者，”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这些鳞片... 是变异生物的基因，但又和人类 DNA 完美融合。”
实验室里陷入死寂。林渊调出阿野的检测数据，全息投影上，他的基因链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螺旋结构，人类的碱基对与变异生物的基因片段相互缠绕，像两条交缠的蛇。“这根本不是进化，” 林渊喃喃道，“是病毒改写了他的基因图谱，把他变成了... 生物武器。”
陈默突然抱住头，痛苦地跪倒在地。他的紫色瞳孔剧烈收缩，精神力不受控制地外泄。“有东西... 在我脑子里！” 他嘶吼着，“那些雾气里有意识！它们在说... 共生...”
苏晴立刻将治愈能量注入陈默体内，却发现他的精神海正在被某种黑色物质侵蚀。她想起少年最后的话，心中涌起一股寒意。难道还有更多像阿野这样的人？他们既能与变异生物沟通，又随时可能完全变异，就像埋在基地里的定时炸弹。
“召集所有异能者，” 苏晴摘下沾满血污的手套，“我们需要重新进行基因检测。” 她看向窗外，夕阳将避难所的围墙染成暗红色，那些由外星金属铸成的防御工事此刻仿佛也在渗出鲜血。
当天深夜，医疗区排起了长队。异能者们脸色各异，有的紧张地搓着手，有的则满不在乎地倚在墙上。一个操控火焰的元素者不安地晃动着身体，火苗在他指尖时明时暗；角落里的身体强化者默默擦拭着自己的利爪，金属摩擦声让人头皮发麻。
“下一个！” 林渊的声音从实验室里传来。一个年轻女孩怯生生地走进去，她是操控植物的元素者，发间别着一朵变异向日葵。检测仪刚接触到她的皮肤，屏幕突然变成刺目的红色。女孩惊恐地后退，向日葵的花瓣瞬间枯萎，变成黑色的粉末。
“冷静！” 苏晴按住她的肩膀，治愈能量安抚着女孩失控的异能。检测结果显示，她的基因链末端出现了细小的变异片段，就像一颗等待发芽的种子。“你最近有没有接触过变异生物的血液或体液？” 苏晴轻声问道。
女孩突然捂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三天前... 我在采集草药时，被一只变异狼抓伤了。” 她卷起袖子，手臂上的伤口己经愈合，但疤痕处泛着诡异的紫色。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路人模样的中年男人冲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绝望的神情，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惊慌失措的人。“医生！快救救我儿子！” 男人抓住苏晴的胳膊，“他刚才和变异鸟说了句话，然后... 然后他的眼睛就变成了金色！”
苏晴和林渊对视一眼，立刻跟着男人跑到病房。病床上的男孩大约十岁，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床上，金色的瞳孔没有丝毫焦距。他的枕边放着一只死去的变异鸟，鸟喙上还沾着男孩的血迹。“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喂这只鸟，” 男孩的母亲泣不成声，“然后他就倒下了。”
林渊的检测仪刚靠近男孩，整个仪器突然短路，冒出刺鼻的浓烟。苏晴的治愈能量刚接触到男孩的额头，就感受到一股强大而陌生的意识在排斥她。那意识像是无数尖锐的藤蔓，在她的精神海中疯狂生长。
“他的身体在抗拒所有外来能量，” 苏晴皱眉，“就像被某种力量完全占据了。” 话音未落，男孩突然坐起身，金色瞳孔中闪过一道诡异的光芒。病房里所有的医疗设备开始疯狂运转，心电监护仪的线条变成诡异的波浪形。
“它们说... 该走了。” 男孩的声音不再是孩童的稚嫩，而是充满了金属般的质感。他赤着脚走下床，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黑色的脚印。那些脚印迅速长出细小的藤蔓，将整个病房缠绕起来。
“拦住他！” 萧战带着队员冲进来，但藤蔓上分泌的黏液腐蚀着他们的武器。陈默的精神力刚接触到男孩，就痛苦地抱头蹲下。“他的精神海... 是个深渊！” 他大喊，“里面有无数意识在尖叫！”
苏晴咬咬牙，将立方体贴在胸口。诺拉能量如洪流般涌入身体，她的双眼泛起金色的光芒。治愈能量化作光刃斩断藤蔓，同时在男孩周围形成禁锢结界。男孩发出尖锐的啸声，金色瞳孔中射出激光般的光束，结界表面泛起阵阵涟漪。
“这不是普通的变异，” 苏晴在轰鸣声中大喊，“他的身体己经变成了病毒的容器，那些变异生物在通过他传递信息！” 她突然想起阿野说的 “钥匙” 和 “容器”，心中一寒。难道这些病毒共生者，就是母体用来打开基因库的钥匙？
就在这时，基地的警报声再次响起。大屏幕上显示，避难所外围出现大量变异生物，它们排列成奇怪的阵型，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球体表面蠕动着无数银色丝线，丝线的末端连接着每一只变异生物。
“它们来了。” 男孩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母体要回收所有的钥匙。” 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化作无数黑色粒子融入空气中。苏晴伸手去抓，只抓到一把冰冷的雾气。
萧战握紧武器，眼神坚定：“启动防御系统！所有异能者按照新的分类编队！元素操控者负责远程攻击，身体强化者守住防线缺口，特殊能力者寻找母体核心！” 他看向苏晴，“至于这些病毒共生者...”
“交给我。” 苏晴将立方体收入怀中，“我要弄清楚，病毒和诺拉能量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她的目光扫过医疗区里惊恐的人群，那些可能潜藏的病毒共生者就像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整个基地。
夜幕笼罩下，避难所的围墙在战火中闪烁着幽蓝的光芒。苏晴站在实验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硝烟。她知道，这场关于人类基因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而那些病毒共生者，或许将成为决定人类命运的关键变量。
“莫离，” 她轻声低语，“你在星图里看到的，是不是就是这一天？” 窗外，变异生物的嘶吼声与枪炮声交织，在末日的天空下奏响一曲悲壮的战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