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内的梧桐叶被夜雨打得七零八落,姜姒躺在椒房殿的软榻上,伤口处传来的阵阵刺痛让她难以入眠。白日里孙弘文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仿佛还在眼前晃动,而皇帝将她搂入怀中时的温度,也一同刻进了记忆里。
“娘娘,该换药了。” 采薇捧着药碗进来,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姜姒肩头的布料,看着那道狰狞的伤口,眼眶忍不住红了,“都怪奴婢没用,才让娘娘受这么重的伤。”
姜姒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却在碰到采薇后颈的烫伤时,指尖猛地一缩。昨日在白鹿寺,她明明把金错刀塞进了采薇掌心,可为何最后还是没能护住她?“不怪你,” 姜姒轻声说,“在这宫里,谁都身不由己。”
正说着,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秦淑仪那刺耳的笑声穿透门帘:“哟,咱们的容华娘娘这是金贵起来了?受了点伤就摆起架子,连太后的赏赐都不亲自去接?”
姜姒猛地坐起身,牵扯到伤口,疼得她脸色发白。她朝采薇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上前打开殿门。只见秦淑仪站在廊下,身后跟着几个捧着礼盒的宫女,个个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 姜姒强撑着起身,福了福身,“只是伤口实在疼痛难忍,才没能远迎。还望姐姐莫要怪罪。”
秦淑仪上下打量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别是装病躲着吧?太后特意赐下的百年老参,说是给你补身子,可别不识好歹。” 说着,她一挥手,宫女们便将礼盒重重放在地上,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
姜姒看着地上的礼盒,心中冷笑。太后这哪里是赏赐,分明是借机敲打。自从父亲倒台,姜家失势,曾经高高在上的她,如今成了众人眼中的软柿子。“多谢太后恩典,” 姜姒咬着牙说道,“还请姐姐替我向太后谢恩。”
秦淑仪见她这般隐忍,无趣地 “切” 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可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德全那尖细的嗓音随之响起:“皇上驾到 ——”
众人慌忙行礼。靳展言大步走进殿内,目光径首落在姜姒苍白的脸上。他挥退众人,走到软榻边坐下,伸手轻轻抚上她的伤口,语气难得温柔:“还疼吗?”
姜姒别过脸,心中五味杂陈。她忘不了白鹿寺里,皇帝把玩着父亲的羊脂玉扳指时的模样,也忘不了他眼中那抹得逞的笑意。“皇上日理万机,何必为臣妾这点小伤操心。” 她淡淡说道。
靳展言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怎么,救了朕的命,反倒生起气来了?” 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姜姒耳边,“你以为孙弘文的刺杀,真是为了给你父亲报仇?”
姜姒浑身一震,猛地转过头:“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靳展言靠在榻上,神色高深莫测:“王家虽倒,但朝中还有不少余党。他们想借孙弘文之手,除掉你这个‘叛臣之女’,顺便看看朕的态度。” 他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过,他们没想到,你会这么拼命护着朕。”
姜姒只觉得浑身发冷。原来从始至终,她都是这场权力游戏中的一枚棋子。可她不明白,皇帝为何又要告诉她这些?“所以皇上是在利用臣妾?” 她的声音发颤。
“利用?” 靳展言挑眉,“朕若真想利用你,何必在白鹿寺当众护着你?又何必特意来看你?”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姜姒,你最好想清楚,在这宫里,只有站在朕身边,你才能活下去。”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出去,只见一个小宫女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嘴角还冒着白沫。采薇蹲在一旁,脸色煞白:“娘娘,她…… 她刚才说要给您送碗糖水。”
姜姒心中一紧。这分明是有人要置她于死地。她转头看向皇帝,却见靳展言脸色阴沉得可怕,周身散发着寒意:“彻查!不管是谁,敢动朕的人,朕要她生不如死!”
夜色渐深,椒房殿重新恢复寂静。姜姒坐在窗前,望着天上一轮残月。今日发生的种种在脑海中不断回放,她深知,这不过是个开始。孙弘文的刺杀、秦淑仪的挑衅、莫名死去的宫女,背后都藏着看不见的黑手。而她,唯有握紧手中的 “刀刃”,才能在这吃人的后宫中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