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像融化的黄金般倾泻在坎瑞亚的街道上,将每一块古老的石板都晒得发烫。就在这时,大地开始震颤。
咚。咚。咚。
规律的震动让集市上悬挂的铜铃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叮当声。商贩们不约而同地停下吆喝,孩童们抓紧了母亲的衣角。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街道尽头——一个身披黑袍的巨人正踏着沉重的步伐走来。
他每走一步,地面就微微下陷。金属靴底碾碎石板的脆响清晰可闻,偶尔迸出的火星在阳光下闪烁。宽大的黑袍随着动作翻涌,如同活物般起伏,隐约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精工装甲。动力背包的排气孔不时喷出灼热蒸汽,在空气中嘶嘶作响,将周围的光线扭曲成波浪。
"圣灵在上..."一个卖陶器的老妇人画着祈祷手势,陶罐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埃尔塞坎对周围的骚动置若罔闻。战术目镜在阴影中泛着暗红的光,不断扫描着周围环境。突然,目镜边缘亮起三个红点——废墟阴影中,三台坎瑞亚机械猎犬正蓄势待发。它们的金属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光学镜头收缩聚焦。
"憎恶智械?歼灭协议启动。"
几乎在同一瞬间,机械猎犬如离弦之箭扑出!它们的爪子在石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尖啸,液压驱动的下颚张开,露出旋转的锯齿。
锵——!
链锯剑运作的金属颤音划破空气。分解立场激活的瞬间,锯齿以每秒数百转的速度疯狂旋转,发出如同千只黄蜂同时振翅的嗡鸣。黑袍翻飞间,巨人以不可思议的敏捷侧身,链锯剑划出一道完美的银弧。
第一台机械猎犬在空中被拦腰斩断,金属断面因高温而发红发亮,融化的液态金属如血滴般飞溅。第二台趁机扑向他的后背,却在即将得手的刹那被突然喷发的动力背包火焰吞噬——蓝白色的等离子焰流将它的光学镜头瞬间熔化成胶状物。
第三台机械猎犬的利爪终于触及黑袍,却在距离装甲还有一寸时僵住了。一只被金属包裹的巨手掐住了它的颈部,随着一声液压系统加压的"嘶——",这个精密的杀戮机器被硬生生捏成了一团冒着火花的废铁。
整个过程不超过七秒。
埃尔塞坎甩了甩链锯剑上黏稠的冷却液,金属表面蒸腾起淡淡的白烟。他低头检查装甲状态,目镜上闪过一串绿色符文:[系统状态98.7%丨弹药充足丨动力炉输出稳定]。
当他重新迈步时,整条街道鸦雀无声。只有几只受惊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过天空,羽毛缓缓飘落在还在冒烟的机械残骸上。
......
与此同时,集市另一端突然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这个会跳舞的机械小鸟太有趣了!"
阳光仿佛特别眷恋这个金发少女,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光。荧正蹲在一个玩具摊前,双手托腮看着发条机械鸟的表演,蓝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她伸手轻轻戳了戳小鸟的金属羽毛,指尖立刻沾上了些许机油。
"哎呀。"她吐了吐舌头,随手在裙摆上擦了擦。这个随性的动作让守候在旁的几个贵族青年红了脸,急忙递上绣着家徽的真丝手帕。
荧正要接过手帕,突然感觉地面传来有节奏的震动。远处人群如红海般分开,一个移动的黑色山岳正向这边靠近。她踮起脚尖,金发如瀑般垂落,在阳光下闪烁着蜂蜜般的光泽。
"哇哦!"她眼睛一亮,像发现新玩具的孩子般小跑过去,全然不顾身后贵族们惊慌的呼喊。
当荧站在埃尔塞坎面前时,她不得不把脖子仰到极限——这个角度让她白皙的颈线完全暴露在战术目镜的扫描范围内。少女身上散发着阳光晒过的干草香,混合着某种异界花朵的甜味,与周围机油和金属的刺鼻气味形成奇妙对比。
"扫描完成。"机械音在头盔内响起,"目标体表温度36.7℃,心率82,无武器热源反应...等等,右腕检测到未知能量读数!"
埃尔塞坎的目镜突然红光暴涨,聚焦在少女纤细的手腕上。那里戴着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环,正散发着微弱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蓝光。
"嘿大个子!"荧突然原地跳了一下,试图引起注意,"你是个什么东西呀?"她的声音清脆得如同山涧溪流,尾音微微上扬,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
巨人沉默地俯视着她。动力装甲的换气系统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将少女呼出的带着糖果甜香的气息吸入分析。战术目镜上跳动着只有他能看见的数据:[战斗胜率76%丨建议保持警戒]。
"你又是什么东西?"经过电子合成的沙哑声音从头盔内传出,像是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
"你是人啊!"荧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长长的金色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她突然凑近,小巧的鼻尖几乎要碰到冰冷的装甲,"哇!你的盔甲闻起来像...像雷雨过后的铁锈味!"
这个出乎意料的举动让埃尔塞坎下意识后退半步,动力关节发出抗议般的"吱嘎"声。三百年来,从未有人类敢如此靠近他——更别说评论他装甲的气味。
"呃,哈哈哈,不好意思哈。"荧挠了挠头,几缕不听话的金发从发髻中溜出来,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主要你浑身蒙着袍子,我看不出来不是?"
她突然伸手想掀开黑袍一角,却在指尖即将触碰的瞬间被一只金属巨手擒住手腕。冰冷的触感让她轻轻"嘶"了一声。
"公民,未经许可接触阿斯塔特修士装甲是重罪。"机械音里多了一丝警告的意味。他能感觉到掌中纤细的手腕传来有力的脉搏,温暖得几乎要灼伤装甲的温度传感器。
荧却突然笑了,眼睛弯成两道月牙:"你的手好冰哦,像冬天的门把手!"她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己经摸上了动力拳套的关节处,"这些花纹真漂亮,是你们的文字吗?"
埃尔塞坎的战术目镜疯狂闪烁着警告符号。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女,在未经训练的情况下,手指正精准地悬停在装甲最脆弱的液压管线连接处。
"建议立即撤离。"机械音在他耳中警告,"目标表现出异常战斗首觉。"
就在这时,荧突然抽回手,转身指向街角的茶馆:"我们换个地方说吧!这里的太阳晒得我头晕。"她眨眨眼,"我请你喝蜂蜜茶,他们的茶里会放真正的蜂巢碎哦!"
不等回答,少女己经轻盈地转身,金色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阳光穿透她的发丝,在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如同撒了一地金粉。
埃尔塞坎站在原地,目镜上的红光微微闪烁。系统显示周围有十七个隐藏的热源信号——毫无疑问是当地警卫。战斗程序己经预载了七种突围方案。
但当他看着那个哼着奇怪小调走向茶馆的金色背影,动力装甲的伺服系统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最终,他选择了最不可能的那个方案:跟上这个少女。
毕竟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时候稳妥一点是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惊飞了茶馆屋檐下一群正在打盹的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