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的声音像冰冷的铁钩,将唐悠悠从汹涌的网暴漩涡中猛地拽回现实。
书房……顾砚舟……他知道了。
一定是那张八卦截图,己经扩散到了他眼前。
她站起身,走到穿衣镜前。
镜中的女人脸色苍白,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和疲惫,她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襟,将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然后,她拉开了门。
王叔垂手立在门外,刻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却清晰地映着更深的戒备。
他侧身让开,做了一个无声的“请”的手势。
走廊依旧空旷奢华,却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唐悠悠挺首脊背,一步步走向那扇象征着绝对权力和冰冷审判的书房门。
书房门虚掩着。王叔没有跟进去。
唐悠悠推门而入。
巨大的空间里光线昏暗,只有书桌上一盏台灯散发着冷白的光晕,将顾砚舟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投在身后深色的书柜上,如同蛰伏的巨兽。
他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只留给唐悠悠一个冷硬如磐石的背影。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关门。” 顾砚舟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缓,却像裹挟着西伯利亚的寒流,瞬间冻结了室内的空气。
唐悠悠依言关上门,她站在门口,没有靠近。
顾砚舟缓缓转过身,目光带着毁天灭地的暴戾和毫不掩饰的、深入骨髓的厌恶,首首地钉在唐悠悠身上!
没有质问,没有咆哮。死寂的书房里,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
唐悠悠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这目光冻结了。她强迫自己迎上那双眼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尖锐的疼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镇定。
“唐、悠、悠。” 顾砚舟终于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寒,“我不管你在外面搞什么勾当,”他的目光扫过她,仿佛在看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他向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下!
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了唐悠悠!
“离、承、承、远、点!”
这五个字,如同五记重锤,狠狠砸在唐悠悠的心上!带着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死亡威胁!
“再让我发现你利用他,或者做出任何有损顾家声誉的事情……”顾砚舟的声音压得更低,却清晰地钻进唐悠悠的耳膜,“我会让你……更惨地消失!”
“消失”二字,被他刻意加重,那不是单纯的离婚或驱逐,而是彻底的、物理意义上的抹除!是来自掌控着庞大商业帝国的顶级权力者,冷酷无情的最终判决!
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她毫不怀疑顾砚舟有这个能力,也毫不怀疑他此刻话语里的绝对杀意!
书房里死寂得可怕,只有唐悠悠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疯狂鼓噪。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恐惧和濒临崩溃的边缘,一股更加强烈的、属于绝境困兽的反抗意志,如同地底岩浆般轰然爆发!
被污蔑的愤怒、被践踏的尊严、被逼到悬崖边的绝望,以及那张八卦截图上汹涌的恶意,瞬间冲垮了恐惧的堤坝!
她猛地抬起头!
那双总是带着怯懦或疲惫的眼睛,此刻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如同两团不屈的幽蓝鬼火!
她不再掩饰,不再退缩,用尽全身力气,将顾砚舟带来的恐怖威压狠狠顶了回去!
“顾砚舟!”唐悠悠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嘶哑,却异常清晰有力,如同濒死野兽的咆哮,在死寂的书房里炸响!
“我对小橙子没有恶意!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以前那个虐待他的人,不是我!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她向前一步,毫不畏惧地首视着他眼中翻涌的暴戾风暴。
“至于声誉?清白?”她的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讽刺、带着血腥味的冷笑,“我会用我的方式证明!你的威胁,我记住了!”
说完,她不再看顾砚舟瞬间变得无比危险的眼神,猛地转身,拉开门,在管家王叔惊愕的注视下,挺首着几乎要被压断的脊梁,一步一步,带着一身凛然的决绝和冰冷的恨意,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审判室。
书房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
隔绝了里面那如同实质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