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
青云朝,崇安二十西年,春光是明媚的,看定国侯府门前,一缕阳光斜倚在高大的朱红门槛上,带着几分慵懒,又透着几分生机。那阳光宛如被春意染透的金丝,丝丝缕缕地穿过雕花的门楣,洒在门前的青石板路上,泛起一片柔和的光晕。
此刻,定国侯府门大开,下人们身手矫健哼哧哼哧没一会儿就将那一盆一盆娇艳欲滴的花儿搬进院内。
门内,是深深庭院,春意正浓,除了海棠初绽,还有桃花如霞,更有玉兰似雪,这满园的花香随着微风轻轻飘散出来,与阳光交织在一起,编织出一幅动人的春日画卷。
几个身着绫罗绸缎的年轻女子,她们手持描金团扇,轻移莲步,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扇面上的桃花与园中的桃花相映成趣,一个个仿佛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
她们此刻笑意满面正围着一个女子正在交谈着什么。
看那女子长的真俊呢,一身蹙金牡丹彩蝶戏花红罗裙,同色的外衫领口与袖口是用金线绣的精致梅花,内衬是淡粉色锦绣裹胸。乌黑的青丝挽着别致的凌云髻,精致的脸颊挑不出一丝的瑕疵。
无论是耳饰发簪还是项圈绣鞋,都是与她今日的衣衫相配的,整体红艳艳的色调,就像那水灵灵的石榴,看起来俏媚动人,甜滋滋的。
这就是皇帝最宠爱的六公主李知妍,从生下来就被封为了福康公主。母妃乔贵妃是当朝宠妃,其父还是朝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李知妍从出生就注定会过的金尊玉贵顺风顺水。
她今年二十二岁,己经有了自己的公主府。
这些女子都是朝中官员的女儿,因为知道她做过的一些事情,对福康公主很是崇拜,不自觉地亲近。
从福康公主一进花园,她们便如蜜蜂采蜜寻花般凑了上来。
今天定国侯夫人举办赏花宴,福康公主却没有和她们唠嗑的心思,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完成另一件事,于是她大大方方的拒绝了她们欲同游的邀约,笑道:“不好意思,今天还有其他事要忙,没法和你们一起赏花是我的遗憾。”
……
李知妍走到廊前,绿牡丹一盆一盆在园子摆着,她过去简单地欣赏了一下,突然开口问身旁的侍卫,“他住在哪?”
仔细看就会发现福康公主这次来只带了一个侍卫,平日里随身侍奉的那群侍女一个也没带。
侍卫名叫林昊,一身黑色劲装,年轻高大,面无表情,腰间挂着长刀,一时也看不出武力多高多强。
他早就做好准备,这定国侯府的局部图早己牢记在脑袋里,此刻头脑清晰,语言简练,“回公主,畅青院。”
李知妍美目流转,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脸侧轻轻一摆,声音高昂,带着几分兴奋,“走!”
“是!”
明明只有两个人,却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她这次来的目的是要来仔细看看这定国侯二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向父皇上折子求娶她。
她回忆与那顾长清的交情,不过是在宫宴上见过几次,说过几次场面话,对方具体长什么样都没仔细瞧,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他就莫名其妙地就上奏要求娶她。
李知妍感到很奇怪。
这些也不是最主要的,想要娶她的人很多他并不是特殊的,主要的是父皇和母妃都对这个她不认识的男人抱有积极的态度,十分愿意将自己嫁给他。
这让李知妍对他越来越好奇了。
今日也是个机会,她非得来会会这个人不可。
定国侯有两子,大公子顾长庚生母早亡,早己过了弱冠之年却碌碌无为,无半点职务在身,闲着还爱逛个花楼,性子也不好,略有些家世的女子都不愿意嫁给他。
二公子顾长清却是个有才华的,他科举中了探花,弱冠便当了官,在户部当差,据说前途无量,比起大公子,他名声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是许多姑娘追求的对象。
他的母亲虽是定国侯的继室,但她身上还有个二品诰命,为人也温婉大方,处事很有一套,看起来是个很会做婆婆的。
那天父皇告诉她的时候,父皇本想首接答应,说顾长清无论家世性格都很合适,是她自己不肯非得先了解一下,父皇听了她言,没有立马应下,允许她仔细观察了解他怎么样后再决定到底要不要将顾长清“娶”了。
所以,李知妍这次来就是要看看这个二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要成为她的驸马就必须得学会伏小做低。
而这种天之骄子哪里会是附小做低的……
畅青院位于假山旁,从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走过便能看到假山,小径两旁种着说不上名字的花卉,用小而精致的木头盒子做花盆,花香弥漫开,好看又好闻,李知妍的脚步也走走停停,姿态慵懒,眼见快到了。
擅自闯进别人的房间总归是不太礼貌,李知妍在一个差不多的地方停了下来。
吴昊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拱手道:“公主,您在此稍等,臣去把他抓过来。”
李知妍站在那,一小簇一小簇的野花开的正艳,她静静地赏花等着。
……
与此同时,一个男人走在小径上朝着假山的方向走来,他打扮的精致出众,一身靛蓝色云缎锦衣,腰间束着皮质黑腰带,腰带上挂着一块雕着平安二字的玉佩,身姿挺拔。
黑发束起用镶碧鎏金冠固定,五官俊美,近乎妖异。
身后跟着一个穿灰衫的下人,“大公子,夫人让奴才告诉您,说今个的赏花宴可是专门给您相看人物的,您一会儿拾掇拾掇出去见见才是。”
“我下午得出去一趟,一会儿得回院里休息养养精神,就不过去了,你回去告诉夫人,让她体谅体谅我。”
这定国侯府的大公子顾长庚一双凤眸似妖,嘴角噙着笑,手里拿着扇子,看起来心情还不错,走起路来也不是很稳重的样子,“叫夫人别多想。”
那个下人嘴角一撇,眼底不屑,“大公子这可不太好。”
“去说去说,夫人心慈,定不会怪我。”
下人反驳道:“夫人自然心慈,可大公子这样……未免也太不孝了,夫人考虑您年纪不小了,特意办了这个赏花宴,请来京城适龄的世家小姐,您好歹去看一看,何必谎称自己事忙呢。”
他们越走越近,这个下人说话的调调很是不尊敬,转角的李知妍也听到了他说话。
后来又听到另一个人说,“行了,我确实忙,你回去吧 。”
听这个声音应该是定国侯的大公子。
“奴才得跟着您回院子,夫人还等着呢,免得您到时候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这个下人说话实在是难听,李知妍听着不由得皱眉。
这定国侯的大公子竟然是这么个处境。
一个下人就敢在主人脸上蹬鼻子上脸了。
想来也是,毕竟亲娘不在了,没人护着。
听声音觉得他们是要过来了,李知妍干脆将身子转过去,看着他们过来。
果然,就见到一个男人迎面走来,他身姿挺拔,虎背蜂腰螳螂腿,穿衣风格也出挑,长得也俊俏,李知妍看到他的身形,眼底闪过一丝奇怪的情绪。
对方显然是注意到她了,朝她走过来,浑身透着一股慵懒与自由的劲儿,并没有因为看到别人而故装端庄。
“哎!你是谁家的小姐,怎么站在二公子院后,懂不懂礼,名声还要不要了,赏花在前院呢。”
那下人显然不认识福康公主,他见她身边没有一个下人,便以为她是一个身份不高并且要来勾搭二公子的女人,当即拉着脸,语气不顺道。
而旁边的那个男人,不知道有意无意,在他开口时便停止了欲要行礼的动作,他垂了垂眸,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李知妍原本打量着顾长庚的身形,觉得眼熟,猝不及防被打断,还听到这道难听的声音,她立马皱了皱眉头,“本公主的事何时轮到你个下人过问了?”
她一向是见人三分笑,很少这样柳眉倒竖,眼神冰冷。
但对于刁奴,李知妍也不是肯受气的性子。
本就对这刁奴没什么好印象的李知妍火力全开,公主的威严顷刻间便使了出来。
那下人一听“公主”二字,起初还犹豫,后见大公子这时候高声来了一句,“臣顾长庚给福康公主请安,公主大驾侯府是侯府之幸,这奴才扰了公主的雅兴,任由公主处置。”
他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竟是福康公主!他完了!
这时,另一个方向林昊带着顾长清过来行礼。
李知妍转头,简单地打量着对面的人。
顾长清一身白衣身量修长,没表情的时候是清冷冷的,这顾家的男儿倒都是好看的,李知妍以前竟没有注意。
瞧着是不丑,就是看着不像是喜欢她的样子。
她转身和顾长庚交谈,“这奴才口口声声规矩体统,自己却没有半点奴才的自觉,在主子面前还狂妄、刻薄、嘴碎,刚刚还对本宫无礼,是在该罚,不过既然是你顾家的奴才,便由顾大公子处置吧。”
她目光微微上抬,便与那大公子的目光不期而遇了。
两人之间的火光噼里啪啦,两双高深的眼睛里的深意各有不同。
他那双眼睛似邪似妖,带着几分慵懒和冷冽,像妖精一样,怎么看也不像是无能之辈。
两相对视之下,他啪嗒一声,合上扇子,打破了两个之间无声的火光,眼里带笑,“那便打八十杖吧,好好长个记性。”
八十杖!
非死也得残了,那下人没想到顾长庚这么恶毒,他是夫人的人,罚了他不就是打了夫人的脸,他只能去求二公子了。
“二公子!二公子!奴才刚刚没有认出公主,奴才不是故意的啊!”
他也是被吓傻了,居然去求二公子。
这种情况,顾长清怎么也不会帮他啊。
顾长清目光冷淡,眼里含冰,“对公主不敬还敢求饶,来人把他带走,杖一百,赶出侯府。”
顾长清说完便不管他,开始和公主交谈。
“公主大驾,早该告知臣一声,让臣门口亲迎才是。”
一旁顾长庚见顾长清故作笑脸的样子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讽刺,拱手向李知妍请辞,“公主,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李知妍看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
同时她心里叹了一句,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