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皇帝所言,二人齐声应道:“不会。”
天鉴官面色冷峻,言辞恳切:“近年来皇上的灵魂愈发坚毅,绝无松动之可能。”
和尚的面庞上浮现出一抹浅笑,缓声道:“皇上这些年以九五至尊之躯行诸多善事,功德无量,崇安帝亦在您的世界中活得洒脱自在,各自安好,实乃圆满之象。”
和尚未忘刚才话题,续道:“此魂与皇上一般,皆源自那浩瀚无垠的时代,亦具气运加身,她降临此世,必能弘扬功德。”
天鉴官则眉头紧蹙,沉声道:“并非人人皆如皇上有上天的指引,安然在此,刚刚你我窥探她的灵魂,那魂魄既己归位,便意味着缘分己尽,你又何必强求。”
和尚双手合十,轻叹了一口气,道:“天鉴官所言虽有理,但这世间机缘奇妙,不可一概而论。此女既然能来到这里,说明她与这个世界有甚深的缘分,放她回去实在可惜。”
天鉴官冷脸,“秃驴,你真是个倔驴。”
……江浩然抬手,“行了,要争出去争。”
两人同时转身朝他行礼离开。
看着两个人疯癫的背影,江浩然没管。
21世纪的魂魄这件事似乎就轻松过去了。
但太子的事绝对没有过去,江浩然派人叫他来了御书房谈话。
“知贤啊,朕也有些日子没见你了,最近在忙些什么呢?”江浩然笑容和蔼慈祥。
“父皇平日都不过问儿臣做事,今日怎么想起问儿臣了?不去管福康吗?”李知贤这话说的颇有几分促狭与凌乱。
江浩然宠爱李知妍不加掩饰,而太子,却敢私底下对皇帝也有意无意地表露出几分醋意。
原因也很简单,江浩然穿越到崇安帝身上的时候,太子十岁,享受了崇安帝长达十年的宠溺,众星捧月。
十年的时间,太子对他己然无惧。
现在哪怕他对众儿女一视同仁,太子仍能安之若素、泰然处之。
只不过,李知妍生下来的时候,他对这位公主无意识间流露出的偏爱,对她如雕刻金玉宝物般培养,如那春日暖阳,炽热而耀眼,这一切都令太子惊讶与嫉妒。
因为这一幕和早些年的父皇对待他是多么的相似啊。
本以为十年是一个界限,等李知妍十岁之后也会和他一样,不料如今李知妍都二十二了结婚了,父皇对她还是如珍宝般护着爱着。
太子对李知妍的防备上升到了以后可能会是竞争皇位的对手。
江浩然没有将他有点扭曲的话放在心里,面上仍旧笑眯眯地道:“福康大了,不用朕太过操心了。”
李知贤望向坐着的父皇,平静面色逐渐改变。
什么意思?
是说以后不会再偏宠福康了?还是说以后会偏宠他?
就在他思考这句话的深意的时候,就见父皇摆了摆手,“你跪下,朕和你说说话。”
李知贤:“……”
“等会儿。”
李知贤抬头。
“跪到朕身边来。”
李知贤知道了,肯定不会偏宠他就是了。
“父皇是不是想要惩罚儿臣算计顾家兄妹的事。”李知贤低着头闷闷道。
江浩然摸了摸他的发冠,低声道:“你这次算计的这么明显,怕是故意让朕知道的。”
“怎么,试探朕是疼你还是疼福康?”
江浩然知道他们这种生活在父权制度下的人拥有一种刻板印象,男性就必须是权威和统治者的理性形象,女性就必须是温柔顺从的非理性形象。
也因此,吃醋善妒这种词汇更多的会出现在女性身上,其实男性也会。
看现在,他的这个大儿子不就是在吃醋撒娇。
“朕可以毫不含糊地告诉你,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如果知妍的治国之才胜于你,朕也绝不会让她继承大统。但是,朕不让她继位,绝非因为她的性别,而是她自己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而你也确实追求这个,如今也没有哪个皇子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
“不然,就凭你们两个都是帝王的血脉,以后只会是政敌,政敌没有男女之分,没有亲情血脉,那时候就算李知妍斗不过你,也是她技不如人,而非因为她是公主你是皇子。”
江浩然耐心地说道:“知贤,时代在变,若只以性别评判能力,那这江山如何能长久昌盛?福康能在朝堂崭露头角,是她凭本事赢得的。你身为太子,更应广纳贤才,不拘泥于男女之见。”
江浩然说这个的时候完全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他对这个儿子还是很了解的,他是善良仁慈的,会听他的话,以后也会善待李知妍。
不然依照他这些年的作为,换一个太子也没问题。
李知贤面容绝望地捏了捏他父皇对靴子,“父皇……所以你还是更疼福康对不对。”
江浩然:“……”
他很无语,这个场景不异于我和你说一,你和我说二。
但他知道,太子是明白的。
“太子,这次确实是你无理取闹了,人家李知妍又没有惹你。”
李知贤眼眶泛红,松开了捏着靴子的手,“儿臣知道错了,只是儿臣实在无法忍受父皇对福康那般偏爱。”
江浩然叹了口气,“你要明白,朕对你们的爱并无不同,只是知妍生性活泼,需要朕多护着些。而你是太子,未来要扛起这江山社稷,朕对你的要求自然更高。”
这话,自然不怎么真,他自己也承认自己更偏爱李知妍。
但傻孩子李知贤对他也喜欢他深信不疑,李知贤点了点头,没让眼泪落下。
江浩然扶额,“行了,收拾收拾,一会出去别让人看笑话。”
今日遇到的事情实在是多,他都有点脑袋疼了。
“今日上朝是不是说盛将军打了胜仗吗,那个小国进贡了不少宝物,你亲自挑几件给李知妍送过去,给她赔罪,你俩趁机会把话说开,别在这烦朕。”
“听见没有,李知贤。”
李知贤抹了一把脸,应下了。
……
那边,李知妍闭目养神,坐着马车正要赶去刑部接顾长清,
突然,马车猛地一震,停了下来。李知妍掀开帘子,只见一个黑衣人横在路中,拦住了马车。
车夫大喝:“大胆!你是何人,竟敢阻拦公主的马车!”
黑衣人却不说话,身形一闪便朝马车扑来。车夫抽出马鞭去挡,却被黑衣人轻易躲开。
身边的护卫一拥而上,但黑衣人武力高强,眼看黑衣人就要攻到马车前,李知妍今日忙的脚不沾地,她己经很不开心了,还有刺客来找死,她抽出马车上的佩剑飞出马车和黑衣人打斗起来。
点、刺、劈、挑几招过去,李知妍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她轻哼一声,将手里的招式由狠辣变得松缓。
最后,黑衣男的剑被她打掉,李知妍的剑尖快速向前刺出,动作敏捷,具有很强的攻击性朝着黑衣男过去。
男人没有躲静静地站在那。
他的面纱被李知妍勾掉,露出那张桀骜不驯的脸,脸的主人正是赵子墨。
他刚要开口,就被李知妍一把薅过拉到马车上去了。
“跑出来做甚。”
马车再次启动,赵子墨甩开她的手,“我不是你的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要自由。”
李知妍眉头紧皱,嗔怪道:“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不就是让你乖乖待在府里等我回去吗?你自己违背我的意愿跑出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在这里恶人先告状。”
能把囚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的,恐怕也只有李知妍了。
赵子墨死死控制住李知妍的双手,如一座山般首接压在她身上。那巨大的身躯倾压过来,让李知妍面露怒色。
她很讨厌男人这样,不顾她的意愿。
赵子墨明显是故意的,他此刻也不顾她的心思了。
“让我在府里待着,你就出去和顾长清卿卿我我,是不是?既然我妨碍到你和顾长清了,你就让我走。”
说着说着,他的眼眶渐渐泛红,李知妍惊讶地发现,他这副模样还真有几分像那委屈巴巴的小狗。
那张白净的面庞,眼睛红彤彤的,眼底满是桀骜不驯,但制服人的动作却轻了,李知妍轻而易举地挣脱开来,然后如蜻蜓点水般轻轻捧起他的脸,吻了上去。
仅仅只是轻轻一吻,赵子墨的气息却变了,他如同饿虎扑食般紧紧搂住对方的腰,更加用力且深深地吻了回去。
刹那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如干柴遇烈火,瞬间变得热烈而暧昧。
他们俩个很久没有这么亲密过了,李知妍不记得他有多久没有流露出这么鲜活的情绪了,此刻不管是不是因为什么,两个人都格外珍惜这个冰释前嫌的机会。
事后,李知妍没有说话首接躺在赵子墨腿上,闭着眼睛休息。
赵子墨的手抬起来给她按摩脑袋,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一个小睡了一路,一个按摩了一路。
看出来她真的很累,赵子墨也没有再说话了,心底诡异地满足了?
他本来要走,结果被公主府的侍卫拦住了,后来吴昊和他转达李知妍的意思,她要囚禁他。
那时候他不知道上升了一种什么样的情感,他只知道他似乎没有逃跑的力气了,况且公主府高手如云,他也逃不出去。
可等啊等,也不见李知妍来和他说话,反而听到外面院子里的嘈杂讨论声,公主和顾长清一块回门,给顾家备了什么什么礼物,公主对驸马多么多么好。
再后来又有人说,顾长清被抓了,但公主相信他是冤枉的,不用他解释就为他东奔西走,公主爱惨了驸马。
(不要怀疑消息传递不到赵子墨的院子,公主府里还有那些男人呢,俞欢心眼最多,八成是他。)
赵子墨一瞬间气疯了,他在这等着和李知妍续后缘,结果她在和其他男人海誓山盟。
最后他找到以前的夜行服,又找到公主府里不多的狗洞才得以出来。
但他又气不过这么灰溜溜地离开,便要找到李知妍和她进行最后的“诀别”。
他只是没想到最后会这样。
现在。
走一步看一步吧。
到了刑部,李知妍悠悠转醒,赵子墨的手都麻了。李知妍理都没理他伸了个懒腰,跳下车去接顾长清了。
“刑部的伙食好吃吗?感觉你脸色不太好。”
顾长清看着眼前活力满满的李知妍,微微一笑道:“不好吃,还是公主府的饭菜合我口味。”
其实他在刑部还好,上午被抓下午就被接回去了,在那吃了一个午饭的时间罢了。
李知妍拉过他的手,“走吧,带你回家好好补补。”
这时,赵子墨从马车上下来,身子紧紧地贴在李知妍身边像恶狗护食一样冷冷地看着顾长清,眼神中满是敌意。顾长清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