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一份“食谱”
世界是寂静的。
阿七站在厨房的中央，之前那种无时无刻不在耳边嗡鸣的虚弱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能听到自己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每一次搏动都将温热的血液泵送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左臂上的皮肤光滑如初，仿佛那场致命的撕咬从未发生过。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五指开合有力，充满了掌控感。
他的目光，落在了脚下那具变异鼠的尸体上。
不再有看到怪物时的恐惧和厌恶。
此刻在他眼中，这具尸体不再是威胁，而是一个充满了未知的谜题，一个……等待被解读的配方。
他走过去，从巨鼠的眼窝里拔出自己的剔骨刀。
刀刃上沾染的墨绿色液体己经干涸，散发出淡淡的腥甜气味。
他握住刀柄，那熟悉的重量和触感，此刻却传来一种崭新的感觉。
他的手腕更稳，力量也更足。
阿七蹲下身，刀尖抵住了巨鼠的胸口。
他准备像过去处理过无数次的猪、牛、羊一样，解剖这个给了他新生的“食材”。
刀尖向下一压。
“锵！”
一声轻微的金铁交鸣声。
刀尖竟然在鼠皮上打滑了。
阿七愣了一下。
他审视着刀尖划过的地方，那里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他刚才那一压，若是换做普通的野猪皮，足以轻松破开。
他加重了力道，手腕一转，利用刀刃最锋利的弧度，狠狠地切了下去。
“刺啦——”
这一次，坚韧的鼠皮终于被划开。
刀刃下传来的触感异常滞涩，仿佛切割的不是血肉，而是一捆浸透了油脂的钢丝。
他将伤口扩大，露出了皮下的肌肉。
那肌肉并非寻常的粉红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灰色，一束束肌肉纤维紧密地绞在一起，纤维之间几乎没有任何脂肪，充满了力量感。
原来如此。
阿七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之前与这怪物缠斗时感受到的那股蛮横的力量，来源就在于此。
他站起身，走到一面还算完整的墙壁前。他抬起右手，握拳，然后毫无征兆地一拳挥出。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
墙壁上的瓷砖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中心处向内凹陷，簌簌地掉落着灰尘。
而他的拳头，除了皮肤表面有些泛红，竟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
骨骼坚硬如铁。
他又走到一个倒塌的、由不锈钢制成的巨大储物架旁。
这东西至少有两百公斤重，之前他连挪动它都无比困难。
现在，他弯下腰，双手抓住架子的边缘，深吸一口气，腰腹发力。
“起！”
伴随着一声低吼和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噪音，沉重的储物架被他硬生生抬离了地面。
澎湃的力量感从他的脊椎一路传导到手臂，肌肉贲张的让他几乎想要咆哮。
他将储物架举过头顶，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整个厨房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力量、防御、骨骼硬度……
阿七摊开自己的手掌，看着上面因为用力而凸起的青筋。
他明白了。
他并不是简单地被治愈了，而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夺取了那只变异鼠的“特性”。
那块血肉，就像一份神秘的食谱，而他的身体，则成了烹饪的熔炉。
那……如果吃掉别的呢？
更强大的生物呢？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遏制。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进化”的渴望，取代了之前对食物的单纯欲望。
厨房里的腐臭味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阿七的感官被彻底重塑，他能从这混杂的气味中，分辨出尘埃的味道、水的味道、金属的味道，以及……生命的味道。
就在这时，一丝微弱的、不同寻常的声音从厨房外传来。
是啃噬骨头的声音。
“咔嚓……咔嚓……”
阿七的动作停住了。
他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后厨的门口，透过门缝向外窥探。
门外是一条狭窄的后巷，堆满了垃圾和废弃物。
巷子中央，躺着一具早己腐烂的人类尸体。
一只和他刚刚杀死的那只一模一样的变异巨鼠，正趴在尸体上，贪婪地啃食着。
它的动作粗暴而急切，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阿七的瞳孔微微收缩。
在他的新感官中，这只活着的巨鼠，像一个散发着微光的能量源。
它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散发着一种……的“香气”。
他推开门的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落下。
听到动静，那只巨鼠猛地抬起头，沾满血污的嘴巴正对着阿七，喉咙里发出了威胁的低吼。
它认出了同类的气息，但更多的是对这个不速之客的敌意。
若是几分钟前，阿七面对这一幕，唯一的选择就是逃跑。
但现在。
他看着那只摆出攻击姿态的怪物，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露出一个冰冷的、毫无笑意的弧度。
巨鼠感受到了挑衅，它发出一声尖啸，后腿一蹬，闪电般地扑了过来。
阿七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道灰色的影子在自己眼中飞速放大。
一秒。
他看清了它眼中的暴虐和嗜血。
两秒。
他甚至能闻到它口中传来的血腥和尸臭。
就在那长长的獠牙即将触碰到他喉咙的前一刻。
阿七动了。
他的身影仿佛一道幻影，向左侧踏出一步，快得不可思议。
巨鼠的扑击落空，庞大的身躯由于惯性从他身边擦过。
就是这个瞬间！
阿七的手闪电般伸出，不是用刀，而是徒手。
他的五指像一把铁钳，精准无误地扣住了巨鼠的后颈。
“吱？！”
巨鼠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它从未想过这个看起来瘦弱的生物能有如此恐怖的速度和力量。
它疯狂地挣扎，锋利的爪子在空中乱舞，却连阿七的衣角都碰不到。
阿七的手臂稳如磐石。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下，那坚硬的颈骨和搏动的动脉。
然后，他手腕猛地发力一拧。
“咔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巨鼠的挣扎戛然而止，身体瞬间下来，像一个破旧的玩偶。
三秒。
从它扑出到死亡，整个过程，只用了三秒。
阿七松开手，任由温热的尸体滑落在地。
他甩了甩手，上面没有沾染一丝血迹。
一股难以言喻的、掌控一切的满足感，从他的胸腔中升起。
这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强者对弱者生杀予夺的。
他弯下腰，像拖着一袋垃圾一样，抓住巨鼠的尾巴，将其拖回了那个昏暗、肮脏，却即将成为他“圣地”的厨房。
他将新的战利品扔在第一具尸体的旁边，两具尸体并排躺着，像两道等待处理的菜肴。
阿七拿起那把依然闪亮的剔骨刀，在衣服上擦了擦，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
“菜单，该更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