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浪屿,笔架山麓。
晨曦艰难地穿透浓密的亚热带植被,在潮湿的空气中投下斑驳陆离的光柱。废弃的“磐石”地下防空工事入口,早己被岁月和疯长的藤蔓彻底吞噬。粗壮的榕树气根如同巨蟒般缠绕着坍塌的混凝土掩体和锈迹斑斑的厚重铁门,青苔覆盖了每一寸的表面,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被野草淹没的轮廓,诉说着这里曾是人类抵御战火的痕迹。
几辆经过伪装的路虎越野车停在距离入口几百米外的隐蔽山坳里。林院长、老陈,以及老陈紧急调来的六名绝对可靠的精锐(包括一名爆破专家“老雷”,一名地质工程师“眼镜”,两名前特种部队的突击手“山猫”、“铁砧”,一名电子通讯专家“蜘蛛”,以及一名医疗兵“鸽子”),全副武装,肃立在入口前弥漫着腐朽气息的密林中。
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长途奔袭的疲惫,但眼神锐利如鹰,紧盯着前方那片被植物覆盖的死亡之门。
“就是这儿了,”眼镜推了推鼻梁上的厚镜片,指着手中地质探测仪的屏幕,上面显示着复杂的断层和空洞结构,“入口被整体掩埋了,深度大概五米左右。后面结构复杂,探测波被严重干扰,像是…某种强磁场,或者…能量屏障?只能探到入口后面是一条向下的主通道,大概五十米后信号就完全消失了。”
“强磁场?”林院长心头一紧,联想到黎晚星图那特殊的能量特征,“看来黎晚感知到的,就是这东西。”
“管它是什么!老雷,看你的了!动静要小,结构要稳!”老陈拍了拍爆破专家老雷的肩膀。老雷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他点点头,和助手迅速上前,在预定的爆破点小心翼翼地钻孔、填塞定向爆破药。
“所有人,退后!准备!”老雷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众人迅速退到安全掩体后,戴上隔音耳机。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地面的剧烈震动!泥土和碎石冲天而起,浓密的烟尘弥漫开来!爆破精准地掀开了覆盖在入口上方的土层和部分植被,露出了下方那扇巨大、厚重、锈蚀得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钢铁大门!门上还残留着模糊的“磐石”字样和狰狞的弹痕。
“上!”老陈一挥手。
山猫和铁砧如同猎豹般窜出,手持液压破门器和切割装备,迅速清理掉门框周围的碎石和残余的树根。液压钳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狠狠嵌入锈死的门轴和锁扣位置。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沉重的铁门被硬生生撬开了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陈腐泥土、霉菌、铁锈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冰冷金属腥气的味道,如同尘封了数十年的死亡气息,猛地从门缝中汹涌而出!呛得最前面的山猫和铁砧都忍不住咳嗽起来。
“空气检测!”林院长喝道。
蜘蛛迅速将一个探测器伸入门缝。几秒钟后,他看着屏幕:“氧气含量偏低,但有流通,无致命毒气。湿度98%,温度14℃。强磁场源在深处,干扰严重。”
“戴好防毒面具,夜视仪!保持队形,山猫、铁砧打头,眼镜、蜘蛛跟上,鸽子居中,老雷和我断后!老陈,你负责通讯和外围接应!”林院长迅速下达指令。老陈点点头,带着两名便衣留在洞口建立临时通讯点并警戒外围。
强光手电的光柱刺破了门内深沉的黑暗。一条倾斜向下、由粗糙混凝土浇筑而成的甬道出现在众人眼前。甬道墙壁上布满霉斑和水渍,地面湿滑,积着浅浅的、浑浊的水洼。空气冰冷刺骨,每一步踏下都发出空旷的回响。
越往里走,那种冰冷的金属腥气越发浓重。手电光柱中,可以看到甬道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奇特的、并非战时涂鸦的暗红色锈蚀痕迹,如同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某种金属氧化后的残留,蜿蜒扭曲,形成令人不安的抽象图案。
“磁场强度在飙升…”蜘蛛看着手中不断闪烁报警的仪器,“干扰越来越强,无线信号彻底中断了。只能靠有线通讯了。”他迅速将一根光纤线缆连接上洞口老陈的设备。
“这些痕迹…”眼镜蹲下身,用地质锤小心刮取了一点墙壁上的暗红色物质,放在便携分析仪下,“不是血…成分很复杂,含有高浓度的铁、镍,还有…一些无法识别的金属元素和有机残留…像是…某种高强度合金在极端条件下崩解腐蚀后的产物?还有…一点微量的放射性残留!”
林院长心头警铃大作!合金崩解?放射性残留?这绝不是普通的防空工事!
甬道向下延伸了约五十米,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宽阔的拱形大厅。大厅中央的地面上,赫然散落着几具早己腐朽成白骨的遗骸!他们身上的衣物早己烂光,但骨架的姿态扭曲,有的相互纠缠,有的蜷缩在角落,仿佛在生前经历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在白骨旁边,散落着一些锈蚀的枪支零件和老式手电筒。
“是当年看守或者探索这里的人?”铁砧低声道。
“不像火并…”山猫检查着骸骨,“没有明显的枪伤痕迹。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杀死的?”他的目光扫过周围墙壁。大厅的墙壁上,那种暗红色的锈蚀痕迹更加密集、更加狰狞,如同泼洒上去的抽象画,甚至隐约构成了一个巨大而扭曲的齿轮轮廓!
“磁场源在那边!”蜘蛛指着大厅另一侧一个黑黢黢的、被厚重铁门封锁的通道口。那扇铁门保存相对完好,上面布满了复杂的机械锁具和同样被暗红色锈迹侵蚀的齿轮浮雕。门缝中,肉眼可见地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的、幽蓝色的辉光!
这光芒,与黎晚星图轨迹的能量特征,隐隐呼应!
“就是那里!”林院长眼中精光一闪,“星图指引的终点!”
“门锁死了,机械结构复杂,锈蚀严重,暴力破解可能引发未知后果。”老雷检查着门锁,眉头紧锁。
“蜘蛛,试试电子破解!”老陈的声音通过有线通讯传来,带着电流的滋滋声。
蜘蛛迅速将携带的破解设备连接到门锁的机械接口上。屏幕亮起,复杂的密码程序开始运行。然而,仅仅几秒钟,破解设备的屏幕突然爆出一团火花!一股强大的反向电流顺着线路反噬而来!
“啊!”蜘蛛惨叫一声,设备脱手飞出,冒着黑烟!他的手掌被电得焦黑一片!
“小心!这锁有能量防护!”鸽子立刻上前处理蜘蛛的伤势。
就在这时——
“嘀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水滴声,在死寂的大厅中响起。
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手电光柱猛地扫向声音来源——大厅顶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一根断裂的、锈蚀的金属管道断口处,一滴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正缓缓凝聚,然后…滴落下来。
滴落的位置,正好是下方一具蜷缩的白骨头颅上。
“嘀嗒…”
又是一滴。
那液体,散发着与墙壁上暗红色锈迹完全相同的冰冷金属腥气!
与此同时,在厦门岛某处隐秘的海滨别墅地下深处。
这里被改造成了冷硬的现代风格指挥中心。巨大的屏幕分割成多个画面:鼓浪屿“磐石”工事外围的卫星俯瞰图(能看到林院长等人车辆的模糊热源)、黎晚在疗养中心病房的实时监控画面(她依旧昏迷,但额角敷料下似乎有微光一闪而逝)、以及…一间完全由特殊合金打造、墙壁流淌着幽蓝能量纹路的囚室。
囚室内,黎静被固定在冰冷的金属椅上,双手被能量镣铐锁住。她脸色苍白,眼神却带着不屈的愤怒,死死盯着站在她面前的一个穿着银灰色制服、戴着全覆盖式黑色头盔的身影——正是“清道夫”本体!
在两人之间的合金台上,静静摆放着那个从疗养中心抢来的、布满岁月痕迹的旧盒子。
“林月华的女儿…‘夜莺’血脉的延续…”变声器处理过的冰冷声音从头盔下传出,带着一种审视实验品的漠然,“你的母亲,用生命守护了这个秘密。现在,该由你来打开它了。”
“你休想!”黎静咬牙道,“我不知道怎么打开它!就算知道,我死也不会帮你!”
“血脉…就是钥匙。”清道夫的声音毫无波澜,“集中你的精神,回忆你母亲,回忆你的女儿黎晚,回忆那份血脉相连的痛苦和守护…你的情绪波动,你的脑波频率…会与盒子内部的‘锁’产生共鸣。”
他抬起手,头盔面罩转向黎静,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或者…你想亲眼看着,我们如何‘帮助’你的女儿黎晚,来开启它?她的状态…似乎更‘活跃’一些。”
屏幕上,黎晚病房的画面被放大。她额角敷料下,那点微光似乎又闪烁了一下。
黎静的身体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痛苦和恐惧。她看向那个冰冷的盒子,又看向屏幕上女儿沉睡的脸庞,嘴唇剧烈地颤抖着。
“不…不要动晚晚…”她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那么…开始吧。”清道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集中精神,触碰盒子。让‘夜莺’的血脉…回归它应有的位置。”
黎静颤抖着,被能量镣铐束缚的手,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伸向那个冰冷的、承载着母亲遗言和家族宿命的旧盒子。当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盒盖中央一个不起眼的、形似飞鸟的凹槽时——
囚室墙壁上,一个代表“磐石”工事内部磁场异常的警示灯,突然闪烁起刺目的红光!
清道夫的头盔猛地转向那个警示灯!
“磐石…被触动了?”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明显的惊疑,“他们…怎么会找到那里?!”
而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
黎静的指尖,带着决绝的悲愤和对女儿的保护欲,狠狠按在了盒盖的飞鸟凹槽之上!
“嗡——!!!”
一股强烈的、肉眼可见的深蓝色能量涟漪,猛地从盒盖与黎静指尖接触的位置爆发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囚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