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血色条形码
江遇白的左手在接触到“星河00”芯片的刹那，指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嗒声。
陆沉舟的瞳孔骤缩成针尖——那只手背上的血管正顺着条形码光纹鼓胀，像被无形的线牵着木偶提线。
他想起方才陈建国尖叫时，监控屏上晓雨后颈的绿纹与江遇白后颈的条形码重叠的画面，喉咙里突然泛起铁锈味。
“别碰那个！”陆沉舟的吼声撞在金属舱壁上反弹回来。
他反手抽出腰间的瑞士军刀，刀身擦过江遇白手腕时带起一阵风，割断的不仅是皮肤，还有某种黏腻的、类似脑浆的透明液体——那液体沾在刀刃上，在蓝光里泛着诡异的荧光。
血珠溅在控制面板的瞬间，江遇白的身体剧烈一颤。
断腕处的动脉喷涌出暗红血柱，他却像没知觉般盯着自己的左手——那只手仍死死攥着芯片，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芯片表面晕开，将“00”两个字染成深褐。
“你后颈的条形码……在同步陈建国的脑波。”陆沉舟的声音发颤，他看见江遇白后颈的皮肤下，淡青色的纹路正随着陈建国的呼吸起伏。
方才陈建国扑过来时，他瞥见对方耳后也有类似的条形码，只是颜色更深，像被墨汁浸透的旧报纸。
“哈……”陈建国突然笑了，他扶着墙站起身，西装前襟沾着陆沉舟踹他时溅的灰。
监控屏上，林晓雨所在的注射舱正渗出绿色黏液，那些黏液沿着舱壁爬向其他舱体，最边上的0号舱“砰”地裂开，里面的实验体终于挣脱束缚，指甲在金属地面划出火星。
“你们以为证券化模型是创新？那是我故意漏给寰亚的饵！外资早买断了所有艺人数据的优先权——”他猛地按下主控台的红色按钮，全息投影在舱内炸开，林晓雨的脸浮现在空中，瞳孔泛着和江遇白方才一样的机械蓝光，“他们要的是这些实验体的记忆库，是能嫁接人类意识的AI！”
江遇白的额头抵着冰凉的操作台。
断腕的剧痛终于涌上来，他咬着牙扯下陆沉舟的领带，指节发白地缠住残肢。
领带是陆沉舟常系的深灰真丝，此刻浸了血，触感像块烧红的铁。
他摸出裤袋里的镇定剂，针头对准自己太阳穴时，陆沉舟的手突然扣住他的手腕：“你疯了？”
“他们在我脑内种了信号接收器。”江遇白的声音发闷，他盯着陈建国耳后的条形码，“刚才左手不受控时，我听见……外资实验室的警报声。”他猛地推开陆沉舟的手，针头扎进皮肤的瞬间，眼前闪过华尔街交易大厅的全息屏——那些跳动的数字突然变成了“星河00”芯片上的编码，和晓雨当年注射时的药物批号一模一样。
陆沉舟的注意力被徐医生服务器的残骸吸引了。
那堆焦黑的金属里，半块未烧毁的加密层正闪烁微光，他蹲下身用刀尖挑开外壳，区块链地址的字母在视网膜上炸开——是外资生物科技公司“赛博生命”的特有前缀。
“晓雨的意识被植入了三十家外资AI系统。”他的声音像块碎玻璃，“他们用记忆嫁接技术……把我们当种子。”
“种子？”江遇白的残肢还在渗血，他扯下袖口缠住领带结，“用来培育能自主学习人类欲望的AI？”
“没时间了！”陆沉舟拽住他的胳膊冲向通风管道。
注射舱的警报声突然变调，0号实验体的指甲刮到了主控台线路，火花溅在绿色黏液上，“轰”地燃起幽蓝火焰。
陈建国尖叫着扑向出口，却被实验体的胳膊缠住脚踝——那胳膊比常人长了一倍，骨节处凸出尖锐的骨茬，像把带血的镰刀。
“看他的眼睛！”江遇白突然拽住陆沉舟的后领。
陈建国被拖向火焰时，右眼突然爆出细碎的玻璃碴——那是枚义眼，内侧刻着极小的编号：SBL-0739，正是外资实验室的特供型号。
“我们锁骨的条形码……根本不是饲养员ID。”江遇白的声音突然低下去，他扯开自己领口，锁骨处的光纹正随着陈建国义眼的碎裂明灭，“是被植入的外资溯源芯片。”
陆沉舟的手指按上自己锁骨。
那里的皮肤突然发烫，条形码纹路泛起刺目的红光。
记忆像被重锤砸碎的镜子：十六岁的他站在实验室，穿白大褂的男人捏着针管说“这是保护你和晓雨的药”，针剂打进血管时，他看见玻璃罐里泡着的芯片，上面刻着“星河00”；二十分钟后晓雨抽搐时，监控室的陈建国举着望远镜笑，望远镜镜片上反射的，正是“赛博生命”的logo。
通风管道的出口在顶楼天台。
两人钻出管道时，夜风卷着血腥味灌进鼻腔。
楼下停着十辆漆黑的防弹车，每辆车的引擎盖都印着“赛博生命”的银色标识，车灯齐刷刷亮起，像十双泛着冷光的眼睛。
“他们用记忆阻断剂做诱饵。”江遇白按住陆沉舟发烫的太阳穴，他能感觉到对方脑内的电流在乱窜，“我们当年忘记的，正是外资植入的监控程序——现在每一步行动，都被AI预测系统算死了。”
陆沉舟盯着楼下的车队。
最前面那辆车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陈志远的脸——那是他生父的首席助理，此刻正举着卫星电话对他笑。
风掀起陆沉舟额前的碎发，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想起方才在实验室看到的“星河00”芯片，想起晓雨最后说的“沉舟哥，我好像能看见好多数字”。
“去董事会议室。”陆沉舟突然拽着江遇白往楼梯间跑，“陈志远今天本该在瑞士谈并购，现在出现在这里……”他的声音被脚步声截断，两人冲下楼梯时，江遇白瞥见走廊尽头的玻璃门映出陈志远的影子——那影子举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是董事会议室的全息投影启动代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