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饲养场密码
铁门在陆沉舟踹击下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第三脚下去时锁扣终于崩开，锈迹混着灰尘劈头盖脸砸下来。
他踉跄着跨进实验室，霉味混着电流焦糊味扑面而来，最先撞入视野的是陈建国的后脑勺——那男人正弯腰调试一排玻璃注射舱，后背的西装被汗浸得透湿，露出脊椎骨凸起的形状。
“来得正好。”陈建国没回头，布满老年斑的手在操作台上按了个红色按钮，注射舱的玻璃突然泛起幽蓝光芒，“你们的条形码是饲养员ID，而晓雨才是实验核心——她能同时承载三十个实验体的记忆！”
陆沉舟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看见注射舱里漂浮着半透明液体，最中间那具的轮廓格外清晰：女孩蜷成胎儿状，长发在液体里散开，后颈有块淡粉色胎记——和王涛说的“晓雨”分毫不差。
“江遇白！”他刚要冲过去，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
江遇白不知何时绕到陈建国身侧，左手死死攥住对方西装内袋。
陈建国发出短促的痛呼，一枚银色芯片被扯了出来，芯片表面刻着“星河00”西个小字，在蓝光里泛着冷光。
“所以你才是饲养员，我们不过是你的……实验衍生品？”江遇白的指节泛白，芯片边缘刮得他掌心生疼。
陈建国突然笑了，那笑声像生锈的齿轮在喉咙里滚动。
他猛地推开江遇白，扑向控制台：“现在该让0号实验体吞噬你们的记忆了！”
警报声骤然炸响。
注射舱的液体开始沸腾，晓雨的身体在气泡里剧烈抽搐，后颈的胎记竟渗出荧光绿的纹路，像某种活着的血管。
陆沉舟的锁骨突然灼痛，他想起王涛说的“星河07”，想起自己掌纹变淡的瞬间——原来“07”不是编号，是排在0号之后的第七个实验体。
“妈！”他抄起脚边徐医生的服务器残骸，金属边角割得虎口渗血，用尽全身力气砸向主控台。
“砰”的一声，全息投影突然在实验室中央展开。
陆沉舟的动作凝固了。
画面里是十年前的实验室，十六岁的自己穿着不合身的黑西装，手里捏着针管；旁边站着同样年轻的江遇白，正按住一个女孩的肩膀——那女孩正是晓雨，她哭到睫毛粘成一簇，却仍仰着头说：“阿沉哥，这针打完我们就能回家了对不对？”
画面外，陈建国的手出现在镜头边缘，他转动剂量调节器的动作慢得像慢放，指针从“安全”刻度一路转到“致死”。
“别看了！”江遇白的手掌重重按在陆沉舟太阳穴上，指腹下能摸到剧烈的血管跳动，“你现在的记忆波动，正在激活陈建国预设的……记忆自毁程序。”他的声音发颤，想起刚才陆沉舟掌纹变淡的模样——那不是自然消退，是记忆被强行剥离的征兆。
陆沉舟的瞳孔在颤抖。
他听见自己十六岁的声音说“晓雨最勇敢了”，看见晓雨咬着唇点头，眼泪砸在针管上；又看见二十分钟后，监控里的晓雨突然开始抽搐，而陈建国站在监控室里，举着望远镜露出笑容。
“江遇白……”他喉咙发紧，“我们当年……”
“闭嘴！”江遇白扯断床头的输液管，玻璃碎片扎进掌心他都没察觉。
他扯开领口，将输液管尖锐的一端对准自己颈侧，“用我的证券化模型数据流，覆盖你的脑波频率！”
“你疯了？”陆沉舟想去拦，却被江遇白反手攥住手腕。
输液管扎进皮肤的瞬间，江遇白喉间溢出闷哼，青筋在颈侧凸起如蚯蚓。
陆沉舟能清晰感觉到，某种带着电流的热流顺着交握的手窜进自己太阳穴——那是江遇白用金融模型构建的数据流，像一张网，试图兜住他正在溃散的记忆。
警笛声从地面传来，越来越近。
陈建国突然发出尖叫。
他盯着注射舱的监控屏，晓雨后颈的绿纹正顺着玻璃蔓延，最边上的注射舱“咔嚓”裂开一道缝，里面的实验体手臂突然伸出，指甲刮得玻璃吱呀作响。
“晓雨的意识正在吞噬0号实验体，而你是她最后的记忆载体！”陈建国扑向江遇白，却被陆沉舟一脚踹翻。
他跌坐在地时，注射舱的机械臂突然转向——原本对准陆沉舟的针头，此刻正缓缓指向江遇白的心脏。
“小心！”陆沉舟扑过去，却在触到江遇白肩膀的瞬间顿住。
他看见江遇白的瞳孔里映着诡异的条形码光纹，和自己锁骨处的印记一模一样；而江遇白的左手正不受控地抬起，指尖微微发颤，像被无形的线牵着，缓缓指向主控台上那枚“星河00”芯片。
“江遇白？”陆沉舟抓住他的手腕，却发现那只手烫得惊人，“你……能控制吗？”
江遇白的睫毛剧烈颤动。
他能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左手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收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芯片在蓝光里泛着冷光，上面的“00”两个字像两把刀，正一下下戳着他的太阳穴。
他想说“别过来”，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自己的指尖，离芯片越来越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