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血色服务器
陆沉舟的拇指在手机屏幕边缘两下，最终将设备递到江遇白面前。
晨光穿过玻璃幕墙斜切进来，在两人交叠的手背投下菱形光斑，照得发件人地址那串幽蓝数字像淬了毒的针。
"这个地址。"他喉结滚动，声音比以往低了两度，像是怕惊碎什么，"就是当年我们伪造练习生自杀现场时，用来传输监控录像的服务器。"
江遇白接过手机的动作很轻，指节却在接触金属边框时微微发紧。
他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三秒，突然转身走向主控台，键盘敲击声像连珠炮："系统日志显示，这台服务器在事件后被财阀集团调用最高权限彻底格式化过。"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泛青，"但瑞士银行的邮件能发到这里......"
"说明有人留了后门。"陆沉舟摸出西装内袋的银色打火机，金属壳在掌心硌出红印——这是十年前他在地下练习室捡到的，后来总在焦虑时。"徐医生。"
江遇白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抬头时目光像淬过冰的刀："三天前他在心理诊所给我做催眠时，袖口沾了松节油。
废弃医院的外墙上周刚刷过，用的就是那个牌子。"
两人几乎同时抓起外套。
陆沉舟扯领带的动作带歪了袖扣，江遇白己经按响电梯下行键。
电梯镜面映出两张紧绷的脸，陆沉舟突然开口："如果他真藏了东西......"
"那就不是他一个人的命。"江遇白打断他，喉结动了动，"十年前我在监控室改时间戳时，他给我递过一杯热可可。"
废弃医院的铁门挂着生了锈的铁链，陆沉舟抬脚踹上去时，铁锈簌簌落在他定制皮鞋上。
门内霉味混着焦糊味扑面而来，走廊尽头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照出墙皮剥落处斑驳的"精神科"字样。
"在顶楼。"江遇白摸出微型热成像仪，绿色光斑在七楼位置闪烁，"只有一个热源。"
七楼楼梯间的防火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幽绿的电子屏光。
陆沉舟率先推门，金属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徐医生背对着他们坐在转椅上，苍白的手正按在一台老式服务器残骸上。
他的白大褂前襟沾着暗褐色血渍，后颈贴着渗血的胶布，听见动静时肩膀抖了抖，却没回头。
"两位来得比我预计的早十分钟。"徐医生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玻璃，他转过椅子，眼眶凹陷得能放下两枚硬币，"当年你们签署《危机管控协议》时，我偷偷在服务器底层写了段加密程序。"他抬起手，掌心里躺着半枚带血的芯片，"财阀以为格式化就能毁掉证据，他们不知道......"
"你把原始数据存进了硬件固件。"江遇白一步跨到桌前，指节抵住桌沿，"所以瑞士银行的邮件是你发的？
用十年前的服务器编号当引子。"
徐医生笑了，露出泛青的牙龈："总得有人给你们递钥匙。"他将芯片插入电脑接口，全息投影仪"嗡"地启动，淡蓝色光雾在三人之间凝结——是十年前的监控画面。
陆沉舟的呼吸突然滞住。
画面里，十七八岁的练习生们缩在训练室角落，苍白的手背鼓着针孔，有人抓着自己的头发尖叫，有人用额头撞镜子，镜面上渐渐洇出血痕。
镜头拉近时，他看清针剂包装上的编号——L927，和他父亲实验室去年研发的神经抑制剂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他踉跄半步，后腰抵上桌角的锐边，"我父亲的实验室三年前才拿到生物制剂许可......"
"所以你以为他是干干净净的财阀新贵？"徐医生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全息投影上，像绽开的红梅，"二十年前他还在搞人体实验时，我就是实验室助理。"
"徐医生！"江遇白的声音骤然冷下来。
他盯着全息投影边缘的阴影——墙角有团比黑暗更浓的影子，正缓缓抬高。
"砰！"
玻璃碎裂声混着枪响炸在头顶。
陆沉舟本能地拽住江遇白的手腕往桌下扑，狙击子弹擦着江遇白耳尖飞过，在墙上凿出个焦黑的洞。
陈建国的声音从天窗传来，带着扭曲的笑："陆总，江总，财阀说要活的——"
"定位器！"徐医生突然扑向电脑，手指在键盘上狂按，"我的植入式定位器连着毒气系统......"
警报声骤然响起。
陆沉舟抬头，通风口涌出淡绿色雾气，带着苦杏仁味刺得人睁不开眼。
江遇白扯下领带捂住口鼻，拽着陆沉舟往门口冲："防火门！"
"等等！"徐医生踉跄着追过来，却在离门两步远的地方被什么拽住。
陆沉舟回头，看见几条铁链从地板缝隙窜出，缠住徐医生的脚踝，像有生命的蛇。
徐医生被拖向墙角的暗门时，右手突然攥紧——一张泛黄的照片从指缝露出半截，上面能看清两个少年的轮廓，和十张年轻的笑脸。
"走！"徐医生咳着吐出带血的字句，"照片......王涛......"
暗门"轰"地闭合。
陆沉舟撞开防火门的瞬间，毒气己经漫到脚面。
他回头看向走廊，应急灯在雾气里晕成模糊的光斑，像极了十年前练习室里破碎的镜子。
江遇白的手还攥在他腕间，掌心全是冷汗。
两人顺着安全通道往下狂奔时，陆沉舟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徐医生最后那句"王涛"，像根细针戳破了他记忆里的茧。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着瑞士邮件的界面，发件人地址的幽蓝数字，此刻看起来像极了练习生们手腕上的编号。
"王涛。"江遇白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被急促的喘息扯得支离破碎，但陆沉舟听得清，"照片里最右边那个穿黄色卫衣的，是王涛。"
陆沉舟脚步一顿。
十年前的画面突然闪回：暴雨夜的练习室，有个总被欺负的小练习生缩在衣柜里，他塞过巧克力给那孩子。
当时那孩子说："我叫王涛，等我红了，给陆哥买十盒巧克力。"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
江遇白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摸出来扫了眼屏幕，抬头时眼底翻涌着暗潮："地下拳馆的监控显示，有个陪练的左手小指少了半截——和王涛十西岁时断指的位置一模一样。"
陆沉舟盯着楼梯转角的镜子，里面映出两人沾着灰的西装，和身后越来越近的毒雾。
他摸出打火机点燃电梯间的消防警示贴，火光照亮江遇白紧抿的唇线："该去会会这位老熟人了。"
火苗舔着纸片蜷成灰蝶。
两人推开医院正门的刹那，晨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陆沉舟眯起眼，看见远处街角停着辆黑色商务车，车窗映出陈建国举着望远镜的影子——但这一次，该轮到他们设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