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局终对赌
安全通道的台阶在脚下颠簸成模糊的影子，陆沉舟拽着江遇白的手腕，几乎要把手指掐进骨头里。
他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撞在水泥墙上，混合着江遇白略微沉重的呼吸声——这位三十岁的华尔街操盘手终究不如他这个常年健身的资本新贵能跑，但对方的手指始终紧扣着他的手腕，像一根绷紧的钢索。
“还有十七层。”江遇白的声音带着汗水浸湿的黏腻感，“数据中心在二十楼，主控台在东南角。”
陆沉舟的后颈突然冒出冷汗。
刚才在电梯里，江遇白说“数据中心能接入自毁程序”时，他没问过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但此刻他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寰亚收购科技公司时，江遇白特意保留了星娱服务器的接口权限。
原来从那时起，这个男人就在为今天做铺垫。
“十秒。”江遇白的拇指蹭过他腕间跳动的动脉，“电梯里的倒计时是从我们拿到存储卡开始算的，现在应该还剩……”
“二十三秒。”陆沉舟打断了他。
他数着台阶，每一步都在心里刻下数字。
李娜尸体旁手机显示的“29”，加上在安全通道狂奔的时间，他算得比谁都清楚。
转角处的应急灯突然爆掉，黑暗中江遇白的手突然收紧。
陆沉舟的鞋跟磕在台阶边缘，整个人撞向防火门，金属门框撞得肩胛骨生疼，却听见江遇白在他耳边轻声笑道：“到了。”
二十楼的安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陆沉舟的瞳孔因强光而收缩。
数据中心的玻璃幕墙映着凌晨三点的天光，成排的服务器闪烁着幽蓝色的光，主控台的红色按钮在正中央，像一只充血的眼睛。
江遇白的手指刚碰到存储卡，广播里就炸开了陈建国的尖叫声：“别插！那是……”
“是你设的局吗？”江遇白的动作丝毫未停，存储卡“咔嗒”一声插入接口。
他俯身时，西装下摆扫过陆沉舟手背上的血渍，“陈总，你押注的是我们对彼此的猜忌，却忘了我们才是唯一知道‘练习生未遂自杀案’真相的人。”
大屏幕突然亮起雪花点。
陆沉舟的呼吸瞬间停滞——画面里是十年前的练习生宿舍，他站在窗台边扯下林小棠的遗书，江遇白蹲在地上用碎酒瓶抹掉她指尖的指纹。
监控的雪花点里，十七岁的自己抬头看向镜头，眼神冷得像一把刀。
“不可能！你们明明……”陈建国的枪口在监控画面里抖成模糊的影子。
陆沉舟这才发现，主控台侧面的隐藏摄像头正对着他们——陈建国在对面的顶楼办公室，举着枪的手青筋暴起，“当年我亲眼看见林小棠……”
“当年财阀要灭口的练习生，其实是你亲妹妹。”陆沉舟摸出西装内袋的银质项链，吊坠里的照片在屏幕蓝光里泛着陈旧的黄色，“我们保留了她的日记本、医疗记录，甚至你偷偷塞给她的草莓发卡，只为等今天。”
江遇白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舞动，瑞士银行的资产流动数据铺满了整个屏幕：“你转移到开曼群岛的三亿美金，正在被我们控制的暗网交易所反向洗钱。现在每过一秒，你的钱就少一百万——陈总，这局你赌输了。”
“嘀——”
倒计时归零的提示音像一根细针扎进耳膜。
陆沉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下意识地摸向袖扣里的密钥，却在抬腕的瞬间被江遇白按住肩膀。
“启动防火墙！”他的声音带着破音。
三个月前陈建国在澳门测试纳米炸弹时，防火墙是唯一能阻断爆炸的手段，但密钥在他手里——
“还记得你教我的吗？”江遇白的眼睛在屏幕蓝光里发亮，像淬了星火的黑曜石。
他突然松开陆沉舟的手，转身扑向主控台，“真正的对赌筹码，永远是对手没想到你敢赌的东西。”
金色的数据流从存储卡里涌出，像一条活过来的蛇钻进服务器。
陆沉舟的呼吸停滞在胸口——那不是爆炸，是数据融合的光。
他想起三天前江遇白在酒窖里说“该给星寰的服务器升升级了”，当时对方晃着红酒杯的样子像一只偷到鱼的猫。
楼下传来警笛声。
陈建国的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扑向摄像头的动作撞翻了茶几，水晶烟灰缸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碎成了星星点点：“你们疯了？艺人的黑料会……”
陆沉舟摸出打火机，火苗舔上怀里的协议残页。
焦糊味混合着数据中心的冷香钻进鼻腔，他盯着陈建国扭曲的脸笑了：“不会。因为江遇白早在证券化模型里植入了‘道德熔断机制’——当负面信息超过艺人承受阈值，系统会自动销毁数据。”
“你什么时候……”
“半年前你让人往许晴的咖啡里加泻药时。”江遇白转身，衣领被数据流带得猎猎作响，“我就知道，该给你的‘黑料数据库’上把锁了。”
警笛声越来越近。
陈建国的嘶吼被特警破门的声音切断，陆沉舟看着几个穿防弹衣的身影冲进去按住那个男人，突然觉得有些累。
他靠在主控台上，后颈的汗毛终于平顺下来——李娜临死前的眼神、徐医生“复活”时的冷笑，所有的疑云都随着监控画面里的年轻身影烟消云散。
“看。”江遇白的声音突然轻得像一片羽毛。
陆沉舟抬头。
东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玻璃幕墙洒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新闻滚动屏自动亮起，头条标题刺得人睁不开眼：“星娱寰亚合并案通过审核，新集团将主导亚洲娱乐资本格局”。
“你故意让瑞士来电被我发现。”江遇白突然笑了，眼角的细纹里落着晨露，“那天在地下车库，你接电话时把屏幕转向我。”
陆沉舟摸出最后一页协议残页，扔进还在燃烧的纸堆。
火苗舔过“对赌协议”西个烫金大字，他盯着江遇白眼里的光：“但你故意保留了徐医生的密钥。”
朝阳刺破云层的瞬间，两人的手机同时震动。
陆沉舟解锁屏幕，瑞士私人银行的加密邮件静静躺在收件箱里，发件人地址闪烁着幽蓝色的光——那串数字他再熟悉不过，是十年前他们第一次联手做局时用的服务器编号。
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突然转身将手机递向江遇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