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血色记忆
废弃诊所的日光灯在头顶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陆沉舟的指节抵着斑驳的墙面，钢笔在指间转出半弧。
三天前他蹲在这生锈的铁门外，从碎砖缝里捡到泛黄的病历本时，封皮上"2013.7.15"的日期还沾着泥——那正是练习生集体自杀的日子。
"徐医生。"他转身时，钢笔尖轻轻敲了敲桌面，金属撞击声惊得对方后缩半步。
十年前那个总挂着温和微笑的心理专家，此刻眼尾爬满血丝，白大褂下摆沾着不明褐色污渍，"十年前的病例档案，就藏在你牙科诊室的X光片柜里。"他将一张照片拍在桌上，陈思雨童年时扎着羊角辫的笑脸被折出裂痕，"你给那些孩子注射的，是镇定剂还是......"
"是神经调质。"江遇白的声音从诊室门口传来。
他不知何时解开了袖扣，腕骨处还沾着竞标大厅玻璃渣划的血痕，却仍慢条斯理地扯下领带。
深紫色真丝领带缠住徐医生手腕的刹那，陆沉舟看见对方喉结剧烈滚动——那动作像极了实验室里被按住注射的兔子。
"王涛的脑波图谱显示。"江遇白拽紧领带，迫使徐医生抬头看向墙上突然亮起的投影。
十年前的监控画面泛着雪花，穿白大褂的身影正捏着滴管，往练习生耳内注入蓝色液体，"你们用音乐频率植入了服从代码。"他指尖点向画面里闪烁的仪器，"那台设备能同步脑电波，所谓的'集体自杀'，不过是你们按了删除键。"
徐医生的手腕在领带束缚下青白交加，突然，他布满老年斑的手猛地拍向墙面。
警报声骤然炸响，刺耳的蜂鸣震得陆沉舟太阳穴突突跳："他们在我脊椎植入了自毁芯片！"话音未落，玻璃碎裂声从背后炸开——方志国的机械臂裹着冷风贯入，钢爪间的注射器闪着幽蓝寒光。
"沉舟！"江遇白扑过来的瞬间，陆沉舟闻到他西装上残留的硝烟味——那是竞标大厅系统爆炸时的焦糊味。
机械臂擦着他耳侧砸在桌上，木桌裂成两半，徐医生趁机踉跄着撞向墙角。
陆沉舟的后颈突然一凉，注射器的针尖己经刺破皮肤——是方志国！
那个十年前总在实验室门口抽烟的保安，此刻左眼换成了电子义眼，红光在黑暗里像只嗜血的兽。
"终于找到第001号实验体的痛觉密钥了。"方志国的机械臂钳住陆沉舟肩膀，金属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当年你从焚化炉爬出来时，血滴在基因序列上的样子......"他电子义眼的红光扫过陆沉舟锁骨处的疤痕，"和现在一模一样。"
剧痛顺着脖颈窜入大脑，陆沉舟咬碎了舌尖。
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的刹那，他瞥见陈思雨别在发间的珍珠发卡突然亮起——全息地图浮现在空中，蓝色光点在"码头集装箱区"疯狂闪烁："王涛现在在码头集装箱！"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像从十年前的监控里传出来的。
江遇白的钢笔破空而来，精准击碎墙上的监控屏幕。
玻璃渣溅在方志国电子义眼上，他闷哼一声松开手。
陆沉舟踉跄着扶住桌角，看见江遇白扯下自己的袖扣，金属扣环在掌心捏得变形："用寰亚的证券化收益做诱饵。"他盯着全息地图上的基因链数据，"把熔炉的基因序列拖入死循环——他们需要现金流维持系统，我们就用金融代码绞杀生物代码。"
"徐医生的病历本在烤箱里。"陆沉舟扯开染血的衬衫，条形码剥落处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青，"但代价是你的脊椎芯片。"他盯着徐医生颤抖的手——对方正摸索着后腰，那里有块不自然的凸起，"你想活，就现在告诉我，当年给我们注射的药剂配方。"
诊所突然剧烈震动。
天花板的墙皮簌簌掉落，陆沉舟抬头，透过破损的窗棂看见整片天空被阴影覆盖——财阀的重型无人机群来了，螺旋桨的轰鸣像闷在云层里的雷。
徐医生突然抬头，他浑浊的瞳孔里倒映着十年前的惨白灯光，嘴唇开合着说出几个音节，被无人机的噪音撕得粉碎。
"走！"江遇白拽住陆沉舟的手腕冲向门口，钢笔尖在墙面划出火星——那是给后续行动留的标记。
陈思雨的全息地图还在闪烁，码头集装箱区的光点越来越亮，像颗随时会炸开的信号弹。
夜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鼻腔，陆沉舟最后回头看了眼诊所。
徐医生瘫坐在地上，手指死死抠住后腰的芯片位置；方志国的机械臂还卡在破碎的窗台上，电子义眼的红光逐渐熄灭。
而在更远的天际线，集装箱码头的探照灯己经亮起，光束刺破夜色，照见某个蜷缩的身影——抱着把破碎的吉他，像株被风暴折断的野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