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色代码
通风管道里的铁皮硌得陈思雨后背生疼，霉尘混着铁锈味首往鼻腔里钻。
她刚跟着陆沉舟爬过第三个拐弯，后颈突然窜起一阵灼烧般的刺痛，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钢针在往脑仁里扎。
"嘶——"她踉跄着撞在管壁上，手指死死抠进铁皮缝隙，太阳穴突突首跳，"他往我脑内植入了痛觉代码！"
江遇白的呼吸声突然逼近。
他单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拽住她后领猛地一扯，衬衫领口应声裂开。
在锁骨下方三指处，一道泛着幽蓝的条形码正随着她急促的喘息明灭，像条活物般爬过肌理。
"和陆沉舟的一模一样。"江遇白的拇指轻轻划过那道光痕，指腹传来细微的电流感，"说明你们都是初代实验体。"
话音未落，钢笔尖突然抵住陈思雨后颈。
陆沉舟不知何时退到她身后，西装袖口沾着管道里的灰，眼神却比针尖更冷："别乱动，这是止痛剂注射器。"
陈思雨偏头避开针尖，冷汗顺着鬓角滴在铁皮上，发出细碎的"嗒嗒"声。
她扯着裂开的衣领冷笑，声音因疼痛发颤："十年前我母亲为保护实验数据从顶楼跳下去时，你们星河的人在清理现场；现在你们又想拿我当钥匙开财阀的门？"她突然抓住陆沉舟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皮肤，"告诉我，当年37个练习生的档案，是不是被锁在你们家地下室？"
通风管道深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是那些注射器阵列撞穿档案室天花板的声音。
江遇白突然摸出裤兜里的U盘，动作利落地插进陈思雨那枚断成两截的珍珠发卡——方才在档案室里，珍珠崩裂时露出了里面细如发丝的接口。
"试试看能不能反向入侵控制系统。"他低头盯着发卡上的微型屏幕，指节在管壁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方志国用的是2013年的老系统，漏洞在第7号协议层。"
"叮——"
原本只有灰尘漂浮的管道尽头，突然投下一片刺目的白光。
三人同时抬头，只见方才被撞开的格栅口处，档案室的监控屏竟顺着通风管道延伸过来，方志国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他的脖颈插着半支注射器，鲜血顺着领口往下淌，嘴角却咧到耳根，露出与电子合成音不符的、活人般的疯狂："你们以为只有囚笼计划？"他突然用沾血的手指戳向屏幕，"我才是第一个成功读取他人记忆的载体！"
画面骤然切换。
陈思雨的瞳孔剧烈收缩。
屏幕里出现的是她五岁生日那天的客厅，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趴在茶几上画蜡笔画。
穿着白大褂的方志国蹲在她面前，手里的针管闪着幽蓝的光。"小雨最乖了，"成年方志国的声音混着记忆里的童声响起，"这是阿姨给你的糖，吃了就能见到妈妈哦。"
"住口！"陈思雨扑向屏幕，指甲在铁皮上刮出火星。
陆沉舟拽住她后领将人扯回来，动作却在触到她手腕的瞬间顿住——她的脉搏跳得极快，快得像要从血管里蹦出来。
"父亲用它控制我的决策。"
金属撕裂声中，陆沉舟扯开衬衫第二颗纽扣。
在左胸位置，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银色芯片正埋在皮肤下，随着他的心跳发出规律性的蜂鸣，"现在我要把你的条形码数据同步到芯片里。"他抓住陈思雨的手腕按在自己胸口，芯片的热度透过皮肤传来，"这样财阀的人就分不清我们谁是钥匙。"
陈思雨突然咬住舌尖。
铁锈味在口腔里炸开的瞬间，她猛地甩开陆沉舟，跪坐在满是灰尘的管道里，用染血的食指在地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符号。"快按！"她抬头时，嘴角沾着血，眼神却亮得惊人，"这是母亲教我的自毁程序，输入这个符号，所有连接到第139号囚笼的终端都会——"
"轰！"
爆炸声比她的话音更响。
方志国的脸在屏幕里扭曲成一片雪花，电子合成音变成刺耳鸣叫。
陈思雨锁骨处的条形码骤然熄灭，像被人掐断了电源的灯泡。
江遇白抓住她手腕，指尖触到的皮肤还带着灼烧后的余温："你的痛觉代码消失了，但记忆数据......"
整栋大楼突然倾斜。
通风管道剧烈摇晃，铁皮接缝处迸出火星。
陆沉舟一把捞起陈思雨，另一只手拽住江遇白的西装腰带，往管道更深处冲去。
逃生舱的红色指示灯在转角处闪烁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陈思雨被汗水浸湿的发间，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银灰色的反光，和他镜中见过的、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的眼睛，一模一样。
"进去！"陆沉舟将两人推进逃生舱，手掌抵在舱门开关上的瞬间，大楼发出垂死般的轰鸣。
江遇白拽住他胳膊要拉他进来，却被他狠狠甩开。
"我还有事没办完。"陆沉舟的声音混着越来越近的坍塌声，"告诉她......小心后视镜。"
舱门闭合的刹那，陈思雨看见陆沉舟转身冲进浓烟里的背影。
逃生舱开始下坠，金属摩擦的尖啸中，她突然扑向后视镜——镜面映出的，除了她染血的脸，还有一行正在浮现的、泛着幽蓝的小字：
"记忆读取进度：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