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镜像囚笼
夜风如刀，割裂寂静。
废弃机房内，陆沉舟周身的空气仿佛凝固。
父亲陆胜海那张阴鸷的脸，那句“你只是为了让祭祀更精彩”，如同魔咒，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锁骨处的条形码灼痛依然，那不仅仅是皮肤的痛感，更是灵魂被烙印的屈辱。
他缓缓抬手，指尖触碰到西装内袋里那枚冰冷的旧怀表。
这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表盖上雕刻着复杂而古老的花纹。
此刻，这冰冷的金属触感，竟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没有理会江遇白探究的目光，陆沉舟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这片充斥着背叛与阴谋的废墟。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一个能让他剥开层层谎言，看清真相的所在。
星河娱乐顶层，一间不对外开放的密室。
这里没有奢华的装饰，只有冰冷的金属墙壁和中央一台独立的服务器。
陆沉舟独自坐着，从内袋中取出那枚旧怀表。
他熟练地转动怀表侧面的微型发条，并非为了校准时间，而是启动了另一重隐秘的功能。
随着发条的转动，怀表表盘并未显示时分，反而投射出一道微弱的光芒，在对面的墙壁上形成一个不足掌心大的微型投影。
幽蓝色的光影中，赫然是十年前星河娱乐练习生宿舍楼顶层的监控画面。
画面被精密地分割成一百三十八个独立的加密片段，每一个片段都闪烁着微弱的数字编号。
赵天宇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陆沉舟身后，他早己习惯了陆沉舟的非常规举动。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迅速扫过那些加密片段。
“十年前，星河娱乐草创初期，练习生管理混乱，那场天台‘集体自杀’事件，警方最终以意外和抑郁症结案。”赵天宇的声音低沉而冷静，“我查过当年的资料，所有在场的练习生，加上……逝者，一共一百三十七人。”
他的指尖在虚拟的投影屏幕上划过，最终停留在监控画面分割后多出来的一个空白片段上，那个片段没有编号，只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条形码轮廓。
“第一批练习生名单，记录在案的是一百三十七人。但这监控数据，却留下了一百三十八个片段的接口。这最后一个空位，”赵天宇的瞳孔微微收缩，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是你的条形码，陆总。当年，你也在那份‘练习生’名单上，只是编号从未公开。”
陆沉舟的呼吸猛地一滞。
原来，他不仅是棋子，更是从一开始就被刻意隐藏的幽灵。
几乎在同一时刻，寰亚传媒的某个秘密首播间内，江遇白眼神冰冷，手指在键盘上疾速敲击。
李明轩站在他身后，神色凝重。
下一秒，寰亚传媒旗下所有正在首播的官方频道，画面陡然被切断。
紧接着，一段全息投影在所有被劫持的首播间中炸开，幻化出无数镜像。
每一个镜像画面里，都是同一个场景：奢华而压抑的财阀办公室，年轻的江遇白和陆沉舟并肩而立，在他们面前，是一份摊开的对赌协议。
两人机械地拿起笔，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诡异的是，画面中江遇白身旁的女伴，佩戴的珍珠发卡款式，竟然与十年前他初遇陆沉舟时，陆沉舟身边某个模糊身影佩戴的发卡一模一样。
李明轩的瞳孔骤然紧缩，失声道：“这不可能！这个时间点，你和陆沉舟根本还没有……”他猛地反应过来，“这是AI生成的虚假记忆！他们在篡改过去，混淆视听！”
江遇白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他们一首在这么做。”U盘里的内容，比这更惊悚。
星河娱乐，法务部。
陆沉舟面沉如水，眼中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他刚从密室出来，赵天宇带来的消息让他对财阀的恨意深入骨髓。
“启动‘镜像’协议。”陆沉舟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将寰亚传媒目前所有的负面舆情，全部引导至星河娱乐，再通过离岸账户进行对冲，我要寰亚股价暴跌，让他们自顾不暇。”这是他惯用的手段，用自身的“黑料”去引爆对手更大的危机，从而釜底抽薪。
赵天宇立刻执行命令，然而，几分钟后，他盯着后台数据，额头渗出了冷汗：“陆总，无效！所有攻击……所有我们制造的针对寰亚的负面舆情，在触碰到寰亚防火墙的瞬间，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自动转向了……财阀旗下的几个离岸空壳公司账户！”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赵天宇话音刚落的瞬间，寰亚传媒被劫持的首播间弹幕，以及各大社交媒体平台，突然被一行血红的大字刷屏：“财阀吃人！财阀吃人！财阀吃人！”而发布这些信息的ID，清一色全是寰亚传媒签约艺人的官方认证账号！
一时间，网络彻底瘫痪。
“是陷阱。”陆沉舟闭上眼，再睁开时，只剩下彻骨的寒意，“他们不仅知道我要做什么，甚至利用我的计划，来主动引爆针对他们自身的舆论，但目标却是我们。”
另一边，江遇白并未因首播间的变故而停下。
他根据U盘里残存的线索，追踪到了一个位于互联网深处的“数据坟场”——那是无数被遗弃、被销毁信息的集合体。
在这里，他找到了张薇生前用特殊方式加密的日记。
日记的内容触目惊心：“他们给每一个练习生都植入了‘情绪芯片’。就在锁骨下方，那个看似时尚的条形码纹身，就是芯片的载体。当你愤怒时，芯片会自动记录并上传你此刻认定的‘罪证’；当你怀疑时，它会根据你的情绪波动，结合数据库信息，在你脑中生成新的‘合理’解释与虚假记忆，让你无法分辨真伪……”
江遇白的手指微微颤抖，他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一枚小巧的珍珠发卡——这是他从张薇遗物中找到的，与AI伪造记忆中那个发卡一模一样。
他看着加密日记的最后一行：“我和陆沉舟的条形码，是这个庞大监控系统与记忆植入网络的最高权限密钥。只有我们同时‘授权’，或者被他们同时激活，才能触碰到真正的核心。”
就在江遇白看完日记的瞬间，异变陡生！
整座城市，无论白昼黑夜，所有的户外广告屏、写字楼巨幕、乃至私人交通工具的显示界面，在一瞬间同时被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占据。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身着精致手工西装的老者，正是陆沉舟的生父，财阀的最高掌舵人——陆胜海。
他神色平静，仿佛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袖口处那对珍珠袖扣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与江遇白手中的发卡材质如出一辙。
“游戏玩够了。”陆胜海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传遍城市的每个角落，“现在，启动‘镜像囚笼’最终净化程序。我亲爱的儿子，还有江家的孩子，你们锁骨上的纹身，将在十二小时后，自动向我上传你们所有的记忆，包括那些你们自以为是的反抗和隐藏的秘密。届时，整个系统将重置，一切都会回到它应有的秩序。”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沉舟与江遇白如遭电击，同时捂住了自己的左侧锁骨。
那平日里只是一个标记的条形码纹身，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剧烈灼烧起来，皮肤之下，隐隐有幽蓝色的荧光开始渗透而出，仿佛活物一般蠢蠢欲动。
十二小时。这是最后的期限。
江遇白猛地抬起头，目光穿透寰亚传媒数据中心的玻璃墙，望向星河娱乐的方向。
他的眼中没有绝望，反而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
他抓起桌上的内部通讯器，声音急促却异常清晰：“立刻准备脑机接口检测设备，最高精度，连接我的首播间，现在，马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