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带雨林的湿气裹着硝烟渗入战术服，林以笙的手指仍在因过度使用生物电而微微发颤。
她蹲下身，指尖拂过机械蜘蛛残骸上未完全消散的蓝光，那些扭曲的藤蔓状纹路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记忆突然闪回南极洲冰穴里神秘人的狂笑，此刻这似曾相识的设计让她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
“检测到地下有异常能量波动。”
浩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竭力压抑的颤抖。
他的眼镜片蒙着层水雾，不知是雨林的潮气还是紧张的汗水，“信号强度是之前机械龙虾的三倍，而且......”
少年咽了咽唾沫，“能量频率和星晚姐体内的纳米机械集群产生了共振。”
江允肆立刻将林以笙护在身后，染血的手臂举起脉冲步枪，保险扣的轻响在寂静的雨林中格外清晰。
男人的战术靴碾过腐叶，带起一阵潮湿的腥气：“念欣，立刻联系总部请求增援。以笙，你和浩浩退到安全区。”
“不行！”
林以笙抓住他战术背心的边缘，布料上的血迹在她掌心晕开。
她抬头望着男人紧绷的下颌线，那里还沾着战斗时飞溅的泥土，“这些机械装置明显是冲着我来的。你看——”
她伸出手，指尖亮起微弱的蓝光，不远处的机械蜘蛛残骸竟开始轻微震颤，“它们在主动寻找共鸣。”
许念欣从背包里掏出地质雷达，蝴蝶发夹上不知何时沾了片枯叶。
“以笙说得对。根据扫描，地下建筑呈螺旋状向下延伸，结构和南极洲的能量核心很相似。但这次......”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雷达屏幕上的波纹剧烈扭曲，“它们似乎在吸收雨林的生物能，整片区域的动植物生命体征都在急剧下降。”
林以笙的胃部突然一阵痉挛。
她想起初入雨林时看到的那只濒死的树蛙，泛白的腹部贴着布满金属碎屑的地面，那绝望的眼神与实验室里死去的候鸟如出一辙。
体内的纳米机械集群突然躁动起来，生物电调节器发出高频嗡鸣，仿佛在预警即将到来的危险。
“我带队下去。”
江允肆的声音冷得像冰，却在转身时，拇指无意识地擦过林以笙手背，“你在地面接应。如果半小时内没有信号......”
“我和你一起！”
林以笙的尖叫惊飞了树梢的夜枭。
她向前半步，额头几乎贴上他的，能清晰看见他瞳孔里自己倔强的倒影。
“上次在南极洲，你差点死在我面前！这次换我保护你！”
泪水突然模糊了视线，她想起爆炸瞬间他将自己护在身下的模样，那些飞溅的冰棱和滚烫的金属碎片。
“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你受伤。”
江允肆的喉结剧烈滚动，染血的手指颤抖着抚上她的脸颊。
男人的眼睛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像是愤怒，像是心疼，又像是某种近乎绝望的执拗。
“你知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是比生命还重要的存在。”
雨林陷入死寂，唯有两人交叠的呼吸声在潮湿的空气中纠缠。
林以笙感觉心脏快要冲破胸腔，江允肆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灼烧着她的神经。
她突然踮起脚尖，在他惊讶的注视下，轻轻吻去他眉骨处未干的血迹：“所以我们要一起活着回去。”
当他们沿着藤蔓缠绕的金属阶梯下探时，腐殖质的腥气渐渐被电子元件烧焦的味道取代。
林以笙的夜视仪里，通道两侧的岩壁上嵌满了类似神经突触的金属线路，每走一步，那些线路就亮起幽蓝的光，如同某种活物的血管。
她的手指与江允肆的交握，能感受到对方掌心的薄茧与自己的紧密贴合。
“前方十米，能量核心。”
许念欣的声音突然从耳麦炸响，带着明显的惊恐，“以笙，那些金属结构正在重组！它们组成了......”
林以笙的脚步猛地顿住。
通道尽头，无数机械零件如沸腾的水银般翻涌，逐渐拼凑出一个熟悉的轮廓——那是神秘人扭曲的机械面孔，巨大的瞳孔中流转着猩红的光。
而在“面孔”中央，跳动的能量核心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色，而是诡异的翠绿色。
不断有藤蔓状的能量束刺入地面，贪婪地汲取着雨林的生命力。
“欢迎回来，我的小蝴蝶。”
电子合成音震得林以笙耳膜生疼，神秘人的“嘴巴”开合间，喷出带着腐叶气息的热风。
“你以为摧毁几个机械怪物就能阻止‘永夜计划’？整个地球都是我的培养皿，而你......”
机械面孔突然伸出无数金属触须，“将成为启动这一切的钥匙。”
江允肆的枪声率先打破死寂，子弹却在触碰到金属触须的瞬间被分解成粉末。
林以笙感觉体内的纳米机械集群疯狂涌动，生物电调节器开始发烫，仿佛要将她的皮肤灼烧出孔洞。
她看着神秘人脚下不断枯萎的植被，想起地面上濒死的树蛙，突然挣脱江允肆的手：“这次，我要彻底终结你！”
“以笙！”
江允肆的怒吼被金属摩擦的尖啸淹没。
林以笙迎着漫天的金属触须冲去，蓝色的电流在她周身盘旋，与神秘人能量核心的翠绿色光芒激烈碰撞。
她能清晰感受到体内每一丝生物电的流动，那些纳米机械集群不再是威胁，而是化作她最锋利的武器。
在意识的边缘，她听见江允肆的呼喊，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还有神秘人惊恐的电子合成音。
——这一次，胜利的天平终将倾斜向生命的一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