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首升机上，林以笙倚着舷窗，目光追随着渐渐缩小的冰川遗迹。
那些被极地苔藓覆盖的机械残骸在阳光下泛着幽光，宛如大自然对人类野心的无声嘲讽。
她着电磁脉冲枪的握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改造体胸口跳动的能量核心。
那种违背自然规律的冰冷与实验室里候鸟幼雏的体温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想什么？”
江允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递来一杯温热的姜茶，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指尖。
“手这么凉。”
他皱起眉头，不由分说地将她的手裹进自己掌心，用体温捂热。
林以笙苦笑：“在想‘永冻计划’背后的人。那个改造体说张教授只是前奏，他们显然还有更大的阴谋。”
她抬眼望向他，“而且你注意到了吗？那些机械雪鸮的能量源和冰川共生，这和‘惊蛰计划’单纯的控制截然不同。”
江允肆的拇指无意识地着她手背上的静脉，沉默片刻后开口。
“我己经让浩浩追踪匿名邮件的来源，许念欣也在联系生态监察局调取北极圈的卫星影像。
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这次的行动痕迹清理得太干净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少见的挫败感，“我们就像在和影子作战。”
实验室里，荧光屏的蓝光映照着浩浩紧锁的眉头。
他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如瀑布般滚动。
“江老师，以笙姐姐，这封邮件用了十七层加密，每次追踪到关键节点就会自动跳转。但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规律——”
他突然放大地图，“所有跳转的服务器位置，都在曾经的‘惊蛰计划’信号塔附近。”
许念欣凑过来，蝴蝶发夹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这么说，他们根本没有放弃原来的据点？而是在废墟上重新部署了？”
她的指尖划过屏幕上闪烁的红点，“东南亚湿地、北极苔原、还有……”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非洲的撒哈拉沙漠。”
林以笙感觉心脏猛地一缩。
撒哈拉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浮现：滚烫的沙砾、濒临灭绝的沙漠物种，还有张教授实验日志里提到的“生态熔炉”理论——极端环境下的生物变异潜力。
“他们在寻找新的能量载体。”
她喃喃道，“沙漠的高温、冰川的严寒，这些极端环境本身就是天然的实验室。”
江允肆的手掌重重按在操作台上：“立刻准备物资，我们下一站去撒哈拉。但这次必须更谨慎，对方显然己经摸清了我们的行动模式。”
他转头看向林以笙，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尤其是你，禁止任何形式的单独行动。”
林以笙刚要反驳，却在触及他眼底的血丝时闭上了嘴。
这些日子他几乎没合过眼，既要协调实验室的研究，又要策划行动方案。
她轻轻点头，伸手理了理他微乱的头发：“知道了，指挥官。”
撒哈拉的热浪扑面而来时，林以笙感觉鼻腔都要被烤焦。
越野车在沙丘上颠簸前行，窗外的海市蜃楼忽隐忽现，仿佛这片沙漠在嘲笑人类的渺小。
她盯着导航仪上不断跳动的坐标，那是浩浩好不容易锁定的异常能量源位置——一片被黄沙掩埋的古代遗迹。
“小心！”
江允肆突然急刹车。
林以笙的身体猛地前倾，安全带勒得生疼。
挡风玻璃外，十几只机械秃鹫从沙丘后腾空而起，它们的羽翼由流动的液态金属构成，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与北极的机械雪鸮不同，这些秃鹫身上缠绕着类似仙人掌刺的尖刺，每一根都泛着诡异的紫色——显然涂有剧毒。
“是新型毒素。”
许念欣举着分析仪大喊，“接触到皮肤就会……”她的话被枪声打断。
江允肆己经举起改装过的脉冲步枪，子弹却像陷入泥潭般在机械秃鹫的液态金属羽翼上失去动能。
林以笙的大脑飞速运转。
液态金属的特性是遇冷凝固，而沙漠中唯一的冷源……
她突然扯下脖子上的降温围巾，塞进电磁脉冲枪的散热口：“试试这个！利用低温让它们的金属外壳硬化！”
江允肆立刻会意，调转枪口对准天空。
当蓝色电流裹挟着低温冲击机械秃鹫时，那些流动的金属羽翼果然开始结霜。
林以笙看着它们坠落的身影，却突然注意到遗迹方向升起的黑烟。
——那不是普通的烟雾，而是带着细小沙粒的龙卷风，正在朝着他们席卷而来。
“是机械沙暴！”
浩浩的尖叫穿透耳麦，“它们用磁控技术操纵沙粒，我们的电子设备会全部失灵！”
他话音未落，越野车的仪表盘突然爆出火花，轮胎陷入被磁力牵引的流沙中。
江允肆扯下安全带，将林以笙护在身下：“往遗迹方向跑！那里或许有破解装置！”
他的声音被呼啸的沙暴吞噬。
林星晚感觉沙粒像无数钢针般刺在皮肤上，呼吸间满是铁锈味。
她握紧江允肆的手，却在触碰到他掌心的瞬间僵住——那里不知何时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顺着指缝滴落在沙地上。
“你的手！”
她大喊。
“别管我！”
江允肆的吼声混着沙砾，“保护好自己！”
他突然将她往前一推，自己却转身迎向追来的机械秃鹫。
林以笙看着他单薄的身影在沙暴中与金属怪物搏斗，记忆突然闪回北极的雪夜——每一次危险，他都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
当她终于跌跌撞撞地冲进遗迹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
中央的祭坛上，矗立着一座由沙粒与金属融合的巨像，它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暗红色的能源核心，西周环绕着数十个正在孵化的机械卵。
而在巨像脚下，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正背对着她调试仪器，他的长袍上绣着与“惊蛰计划”如出一辙的蝴蝶纹样。
“又见面了，小蝴蝶。”
面具人的声音让林以笙血液凝固，那沙哑的声线中带着熟悉的腔调。
“你总是能给我惊喜，从破坏‘惊蛰’到瓦解‘永冻’，但这次……”
他转身，面具缝隙中露出的机械义眼闪烁着红光，“你准备好面对真正的终章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