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工作室的百叶窗，在桌面上切割出细碎的光纹。
林以笙盯着电脑屏幕上反复播放的那段残损视频。
张教授嘴角扬起的冷笑像一根刺，扎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带着雪松气息的温暖将她包裹。
江允肆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紧绷的肩头：“连续看了三个小时，歇会儿。”
“我总觉得视频里有被刻意模糊的细节。”
林以笙转动鼠标滚轮，画面定格在张教授身后若隐若现的金属装置。
“这个轮廓...和当年实验室里的神经脉冲发射器很像。”
她的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桌面，记忆中电流穿过身体的刺痛感突然在脊椎游走。
江允肆俯身凑近屏幕，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际：“如果他们真的在研发升级版控制设备，候鸟只是测试对象，下一个目标...”
话音未落，实验室的玻璃门被撞开，浩浩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
“追踪到匿名账户的IP地址了！”
他把电脑重重砸在桌上，地图上一个红点在西北山区不停闪烁。
“但对方设置了十五层跳转，每次试图深入都会触发自毁程序。不过我截获了一段加密对话——”
他调出乱码界面，快速敲击键盘，“关键词出现了三次：‘惊蛰计划’。”
许念欣抱着刚孵化的灰喜鹊从育雏室探出头，蝴蝶发夹随着动作轻颤。
“惊蛰？昆虫复苏的节气，和候鸟迁徙的时间线完全错开，这有什么关联？”
林以笙突然抓住江允肆的手腕，掌心沁出冷汗。
“当年张教授在实验笔记里提过，惊蛰是他给终极控制方案取的代号...他想让动物群体变成没有思想的傀儡大军。”
她的声音发颤，仿佛又看见实验室里那些眼神空洞、机械行动的动物。
江允肆反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她冰凉的皮肤。
“我们需要实地调查。念欣，工作室交给你；浩浩继续追踪数据，一有动静立刻通知我们。”
他从储物柜取出防护装备，转身时瞥见林以笙攥紧的拳头。
“你留在这儿，我带人去。”
“不行！”
林以笙几乎是喊出来的，察觉到其他人投来的目光，她强迫自己冷静。
“这个装置的弱点我最清楚，而且...”
她顿了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必须亲手了结这一切。”
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林以笙盯着窗外倒退的枯树，往事如碎玻璃般扎进脑海。
十西岁那年，她也是这样被带进深山实验室，铁笼外张教授的声音像毒蛇吐信。
“小蝴蝶，你的恐惧反应比任何实验体都完美。”
“冷吗？”
江允肆的声音打断她的回忆。
他从后座拿过毛毯轻轻披在她肩上，指节擦过她颈侧时微微停顿。
林以笙这才发现自己在发抖，不知是因为山间寒气，还是心底翻涌的恐惧。
傍晚时分，他们在距离红点两公里处弃车步行。
暮色中，一座废弃的矿洞赫然出现在眼前，洞口杂草间散落着沾有荧光涂料的羽毛——正是近期迁徙的红腹锦鸡。
林以笙蹲下身捡起羽毛，指尖触到上面细密的针孔，血液瞬间凝固。
“是神经刺激芯片的注射创口，和当年...”
“小心！”
江允肆突然将她扑倒在地。
子弹擦着头顶飞过，在岩石上迸出火星。
林以笙闻到他身上混着硝烟的雪松味，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紧贴着自己后背。
“往右边山坳撤！”
江允肆贴着她耳畔低吼，温热的呼吸让她慌乱的心跳漏了一拍。
两人在灌木丛中穿梭，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以笙突然拽住江允肆的衣袖，指向岩壁缝隙里半埋的金属盒：“这是信号中继器，和实验室的型号一样！”
她蹲下身摸索盒体边缘，摸到熟悉的蝴蝶纹路时，太阳穴突突首跳。
江允肆警惕地观察西周：“他们在扩大控制范围。以笙，你先回车上联系支援，这里太危险。”
“不！”
林以笙猛地转身，发梢扫过他的下巴，“我现在走，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她的瞳孔映着天边最后一丝霞光。
“你说过我们是彼此的翅膀，现在该换我保护你了。”
话音未落，枪声再次响起。
江允肆本能地将她护在身下，左臂传来闷响。
“你受伤了！”
林以笙摸到他温热的鲜血，声音发颤。
江允肆扯下衬衫布条简单包扎，嘴角却扬起笑意。
“老毛病，小时候爬树摔的。”
他的谎言太过拙劣，却让林以笙眼眶发烫。
借着夜色掩护，两人终于摸到矿洞深处。
幽蓝的荧光灯下，成排铁笼里关着眼神呆滞的候鸟，它们的羽翼下闪烁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林以笙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记忆与现实重叠，她仿佛又变回那个被困在实验室的少女。
“检测到磁场波动！”
江允肆突然拽住她的手腕，“装置就在前面。”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却无法驱散林以笙心底的寒意。
转过拐角的瞬间，巨大的球形舱体出现在眼前，舱壁上密密麻麻的蝴蝶标志在蓝光中泛着冷芒。
“欢迎回来，小蝴蝶。”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以笙浑身血液凝固，缓缓抬头——张教授戴着金丝眼镜站在操作台旁，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锋利。
“我就知道，你会自己送上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