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那日，工作室新落成的候鸟研究塔迎来首批观测者。
林以笙站在塔顶望远镜旁，看着成百上千只红嘴蓝鹊掠过金色稻田，翅膀拍打空气的声响像远处传来的浪潮。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观测日志，纸张边缘还留着上次记录时沾到的鸟食碎屑。
"以笙姐！"
实习生小雨抱着数据本跑上来，马尾辫随着步伐晃动。
"江老师说仿生翅膀的实地测试准备就绪了！"
女孩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让林以笙想起多年前初到工作室时的自己。
测试场地上，浩浩正围着实验台手舞足蹈，调试着新型太阳能仿生翅膀。
金属框架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表面覆盖的纳米鳞片随着微风轻轻翕动。
"这次加入了自修复涂层！"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就算遇到冰雹也能自动愈合！"
许念欣蹲在育雏箱前，将刚孵化的画眉幼鸟小心放进特制保温仓。
蝴蝶发夹在她发间微微颤动，"记得给这只准备昆虫蛋白糊。"
她转头叮嘱助手，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它的消化系统还很脆弱。"
林以笙弯腰查看仿生翅膀的储能装置，突然感觉后颈一痒。
江允肆的气息带着雪松清香笼罩过来，他的手指轻巧地勾走她发间的蒲公英绒毛："当心沾到电路里。"
他的声音低沉，却在她耳边激起细微的颤栗。
就在这时，实验室警报突然尖锐地响起。
浩浩盯着电脑屏幕，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候鸟迁徙路线...出现异常偏转！"
他放大卫星地图，原本整齐的迁徙轨迹在某处扭曲成诡异的弧线。
"像是被某种强磁场干扰了！"
顾承州立刻调出气象雷达："附近没有电磁暴预警。"
他的手指快速敲击键盘，"但这片区域..."
他圈出地图上一片标着化工厂的区域，"三个月前刚投产。"
林以笙感觉胃部抽紧，记忆中实验室里那些扭曲的磁场实验突然涌入脑海。
她抓起通讯器："我带小队去现场检测。念欣，你留守照看鸟儿；浩浩，继续追踪信号源。"
化工厂外围的空气弥漫着刺鼻的气味，林以笙握着磁力检测仪的手微微发抖。
仪器数值疯狂跳动，显示的磁场强度远超安全标准。
"是谐波共振装置。"
她声音沙哑，"和当年实验室用来控制动物行为的设备原理一样。"
江允肆将她护在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过西周："有人在刻意模仿那些实验。"
他指着远处高耸的信号塔，金属支架上缠绕着复杂的线路，"必须关闭这个装置。"
两人小心翼翼靠近控制箱，林以笙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
密码锁闪烁的红光让她想起实验室那扇永远紧闭的铁门。
"0427。"
她脱口而出，声音轻得像呓语。
当密码正确的提示音响起时，江允肆转头看她的眼神里满是心疼与了然。
控制箱内部的线路板上，一枚蝴蝶形状的芯片正在发光。
林以笙感觉血液凝固，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仿佛又站在身后，用冰冷的声音说："小蝴蝶，你永远逃不出我的网。"
她颤抖着拔出芯片，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的月牙。
就在这时，警报声大作。
化工厂保安举着电棍冲出来，刺眼的探照灯扫过两人。
江允肆立刻将林以笙推进草丛："你先走！我来断后！"
他的后背抵住她的胸膛，温热的体温透过衬衫传来，"别怕，我就在你身后。"
林以笙摸到腰间的麻醉枪，却在看到保安制服上"生态监察"字样时愣住。
"等等！"
她突然冲出去，举起检测仪，"你们的设备正在破坏候鸟迁徙！"
她的声音在夜色中颤抖，却坚定无比，"这是违法行为！"
保安队长接过检测仪，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我们被误导了...有人说这是新型空气净化装置！"
他立刻掏出对讲机，"所有人注意，关闭三号设备！"
当磁场恢复正常的瞬间，林以笙听见天空传来熟悉的鸟鸣。
抬头望去，迁徙的鸟群正重新排列成整齐的队列，月光洒在它们的羽翼上，宛如流动的银河。
江允肆的手臂环住她的肩膀，她靠在他怀里，感受着剧烈心跳渐渐平复。
回到工作室时，许念欣正在给受磁场影响受伤的鸟儿做检查。
"幸好及时制止了。"
她摘下手套，眼神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这些小家伙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浩浩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过来，屏幕上的数据流欢快跳动。
"我追踪到信号源了！虽然抹去了芯片数据，但他们的服务器..."
他突然顿住，"是个匿名账户，不过我会继续查！"
深夜的工作室恢复宁静，林以笙坐在育雏箱前，看着熟睡的幼鸟。
江允肆端来热牛奶，在她身边坐下："今天你很勇敢。"
他的手指轻轻擦过她脸颊，"看到芯片的时候，我以为..."
"我没事。"
林以笙握住他的手，"因为我知道，我不再是一个人。"
她望向窗外，迁徙的鸟群正在夜空留下银色的轨迹，"那些曾经困住我的茧，最终都成了保护生命的铠甲。"
江允肆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我们会一首守护这片天空。"
他的声音混着呼吸落在她耳畔，"就像这些鸟儿守护彼此的翅膀。"
晨雾散去时，第一缕阳光照亮工作室的玻璃幕墙。
林以笙打开育雏箱，看着康复的鸟儿振翅飞向蓝天。
她知道，这场与过去的较量永远不会真正结束。
但只要身边有这群并肩作战的伙伴，有需要守护的生命，她就永远不会停止飞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