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程曦在餐厅见到唐树他们给他们讲了金币的事情，他们每个人能领取80个金币消费。
九点左右出门前，到前台领取了金币，一行人在门口的公交站等车。
大约十分钟后，公交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这次的公交车坐满了乘客，选择外出放松的玩家还真不少。
一路上，车厢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这段时间的压抑情绪终于得到了短暂的释放。
公交车行驶途中，程曦望向窗外，发现远处站着一个男人，距离血雾不到一米。
附近立着一块格外醒目的“禁止靠近”牌子。
估计这片区域就是管家所说的暂时停用。
血雾中隐约可见一栋别墅的轮廓，而男人正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当公交车靠近时，程曦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个面容憔悴、双眼泛红却依旧英俊的男人。
这时，车上有人注意到了他，议论声西起。
“看到那个帅哥了吗？”
“看到了，他怎么了？”
“挺惨的，听说他女朋友死在这场游戏里了。”
“死了不是能复活吗？他在等女朋友复活？”
“是啊，他女朋友那场游戏只有两个人活下来，据说三个人本来是朋友。如今活下来的只有那两个……”
“你的意思是，那两人牺牲了朋友？”
“我可没这么说，毕竟真相只有活下来的人知道。”
“不过等他女朋友复活，一切就水落石出了吧。”
……
程曦没再听那些闲言碎语，闭目养神起来。
沈朝宴对这些毫无兴趣，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程曦身上，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唐树和陈锐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头附和。
在这个地方待得越久，人性的阴暗面就越暴露无遗，为了生存，甚至有人会对同伴痛下杀手。
一个半小时后，公交车停在了商场门口。
众人下车时，程曦望着眼前熟悉的建筑，胸口泛起一阵酸涩，这里正是他们经历那场血腥屠杀的地方。
如今商场门前人来人往，玻璃幕墙映着光芒，仿佛那夜的惨叫与鲜血从未存在过。
走进旋转门，曾经打斗留下的裂痕和血迹都己消失无踪。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每家店铺门前都站着制服笔挺的导购，带着标准化微笑向客人鞠躬问好。
林嘉怡迫不及待拉着程曦往女装区走。
挑选贴身衣物时，程曦突然意识到一件诡异的事——她的月经己经推迟很久了。
她确定自己没有怀孕，之前询问过老玩家，得知所有女性玩家都会停经，无论同房多久都不会受孕。
这诡域之城还有这个好处，她轻抚着小腹喃喃自语，目前的情况确实不合适怀孕。
林嘉怡盯着价签上的数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一套普通裙装就要30金币。
她咬着嘴唇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狠心买下了最喜欢的那件。
“老婆，再挑几件吧。”沈朝宴拿起一条做工精致的连衣裙在程曦身上比划，“你穿这个肯定好看。”
程曦摇摇头，利落地把衣服挂回原处：“省着点花，我们总共也没多少金币，买套换洗的就行。”
三人走出店铺时，程曦忍不住哀叹：“从挥金如土到精打细算，这落差也太大了吧！”
转到运动区时，男生们终于有机会挑选自己的装备。
就在程曦帮沈朝宴比对运动鞋尺码时，余光突然扫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对害死同伴的男女正依偎在试衣镜前，女人涂着猩红指甲的手暧昧地滑进男人衬衫下摆。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像两条交颈的毒蛇。
遇到反感的人程曦别过脸，橱窗玻璃上倒映出她紧蹙的眉头。
沈朝宴注意到程曦的情绪，转头看向那对男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姐姐，那边有情侣款运动鞋，我们去买那双好不好？”
程曦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眼光不错，挺好看的。”
两人在货架前挑挑拣拣，最终选了一套简约的运动款情侣装和配套的球鞋。
结账时，程曦手环余额瞬间归零，沈朝宴补付了20个金币，现在他手里还剩下60个金币。
“唉……”程曦盯着手环的余额显示为『0』，自嘲地笑了笑，“总算知道什么叫‘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了。”
沈朝宴立即把剩下的金币转给程曦，手环上的电子屏与对方的电子屏碰三下，就能转账成功。
“姐姐，这些都给你，我整个人都是你的。”
“谢了。”
回到集合点时，几个小伙伴也都花得精光。
幸好冥栈的公共交通是免费的，否则他们连回去的车钱都没有。
想到在这里程曦不禁感慨：“要不是冥栈包吃住，我们怕是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众人登上返程的公交车，车厢里弥漫着一种“花钱一时爽，事后火葬场”的微妙气氛。
路过之前的地方时，血雾己经散尽，“禁止靠近”的牌子撤了，那个男人也不见踪影。
回到冥栈，程曦瘫在沙发上看从商场书店买来的书。
沈朝宴搂住她的腰亲了亲她的唇，“姐姐，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去吧，我又不限制你自由。”
“我就想让姐姐管着我。”
“行了，快去吧。”
他依依不舍地又亲了好几下才起身，脸上甜蜜的笑容在关上房门瞬间就冷了下来。
下楼来到后花园，果然看见那个憔悴的男人坐在秋千上发呆。
沈朝宴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淡淡开口：“你女朋友还没通关成功？”
男人这才有了反应，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这不重要。”沈朝宴眯起眼睛，“重要的是，你想不想知道她真正的死因？”
“想！我怎么可能不想！”男人声音嘶哑。
这些天他像行尸走肉一样守在那个游戏区域，就盼着女朋友能活着出来。
沈朝宴冷笑：“她根本不是死在游戏里，而是你那两个好朋友害死的，你的好兄弟包庇。”
男人瞳孔骤缩，不敢相信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和邻家妹妹，会害死自己最爱的人。
“不信？你可以去试探他们。”沈朝宴补充道，“昨天我和我老婆在这个地方，亲耳听到他们的谈话。”
原来如此，男人突然想起事发当天，那两人确实神色慌张，回答支支吾吾的。
等他赶到别墅时，现场早就被游戏系统刷新了，连尸体都没留下。
“下一轮游戏我会参加。”沈朝宴的话像投入死水的石子，“可以帮你把女朋友带回来。”
“真……真的？”男人声音发抖。
“嗯。”
“为什么帮我？”
沈朝宴勾起嘴角：“毕竟我是个有老婆的人，看不得有情人阴阳两隔。”顿了顿又说，“就当是我突然善心大发。”
男人双眼通红：“谢谢…”
“不过有条件——”沈朝宴眼神骤冷，“我要他们死在游戏里。”
男人攥紧拳头，正有此意。不管是谁害死了他女朋友，他都会报仇。
“明白。”他哑着嗓子说“我会处理干净。”
沈朝宴起身转身离开后花园，路过一条小道。
那里站着一位男人，是冥栈的管家，他脸上的笑容淡淡，这次不再是职业假笑，是发自内心的真正笑意。
“你…变了好多。”
“你觉得我是变好了呢？还是……？”
“变得温柔许多，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多了。”
沈朝宴微微一笑，“走了，我要回去陪老婆了。”
管家让开一条道路，目送他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