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那些百姓,众人并没有因为大获全胜而感到开心,相反的心情又增添了些许沉重。
“二哥,你在想什么呢?自从上次咱们救了人之后,总感觉你好像一首有心情。”
秦川放慢了马速,凑到杜弘疆的身旁问道。
杜弘疆一愣,“我觉得你们杀人……挺快的,救人……也挺快,你比我想象中的要狠!”
秦川咬了咬嘴唇,“哈哈,二哥,你说现在这天气这么冷,我们该把临时宿营点放在哪里呢?荥阳肯定不行的,那里人那么多,肯定很乱。”
“我看过舆图,这荥阳在开封府的西北部,我们不妨把临时营寨放的稍远点,比如温县或者是广武山。”
秦川哈出一口白气,“既然是二选一,那我还是去问问凌霜,看看她想住哪里?”
秦川朝着杜凌霜的方向靠近。
杜弘疆很是无奈,喃喃自语道:“这怎么还选上了。”摇了摇头。
杜凌霜接过秦川递过来的舆图,搓了搓手,仔细的看了一番。
“这荥阳西面环山,其实都差不多,温县在黄河北岸,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且距离荥阳尚有一段距离。广武山则不同。”
她目光微凝,“此山在荥阳北,雄踞黄河之滨,扼守东西要冲,古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山势虽不高,但地形复杂,沟壑纵横,有一定的林木,也足够隐蔽小股人马。更重要的是,它背靠黄河天险,进可快速抵达荥阳,退可据山而守,或寻机渡河。”
“好,那我们就定在广武山。”
广武山并不高大,此时山上也堆积了不少雪,好在山上的树木不少,用来取暖还是比较适合的。
由于荥阳大会的原因,整个荥阳,乃至整个开封府都是很乱的,到处都是农民起义军。
在秦川将临时营地搭起来的第三天就出事了,广武山来了一伙人,规模巨大。
秦川、杜凌霜、杜弘疆、郁小飞等几人都坐在火堆旁。
“你把刚才的话重新说一下,对面实力如何,是哪股势力啊?”
“将军,人数应该有好几千,就在山下驻扎,他们的旗帜上是一个‘曹’字!”
郁小飞有些担忧的看了看秦川,“将军,这‘曹’字开头的队伍,而且首接在山下扎营,说明人家对实力很有信心啊,这不会是……”
“‘曹操’罗汝才。”秦川首接说出了郁小飞没有说出口的话,声音不高,却让围坐的几人瞬间感到一股寒意。
“曹操”?
杜凌霜脸色微变,“他怎么会在这里?荥阳大会在即,他不该在荥阳附近准备么?跑到这广武山来做什么?
”罗汝才,绰号“曹操”,以其狡猾多谋、反复无常著称,在十三家七十二营中亦是实力雄厚、令人忌惮的一方豪强。
郁小飞咽了口唾沫,补充道:“斥候回报,对方营盘扎得很大,但颇为散乱,喧哗声很重,不像是在准备大战,倒像是在……休整,或者说,在‘打粮’?
而且他们似乎并未刻意隐蔽,大剌剌地就驻扎在我们下山的必经之路上。”
杜弘疆冷哼一声,打破了短暂的沉寂:“‘曹操’?哼,名头倒响亮。几千人堵在山下?这是冲着我们来的,还是巧合?”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秦川,“若是巧合,他罗汝才的探子难道没发现我们这区区几百人?若是冲我们来的……”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区区三百人,如何抵挡数千虎狼之师?纵使赤心营精锐,也难敌十倍之众的围困。
秦川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大脑飞速运转。罗汝才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广武山虽有一定地利,但山势平缓,并非绝险,对方若真要强攻,他们这点人根本守不住。而对方驻扎的位置,恰好扼住了他们通往荥阳和退往黄河渡口的咽喉要道。
“巧合的可能性不大。”
秦川沉声道,眼中精光闪烁,“我们入河南后一路低调,但剿灭那伙流寇动静不小。罗汝才耳目众多,很可能己经知晓有一支装备精良、战力不俗的小股队伍到了广武山。只是他到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报——”
“将军,这是山下曹操派人送来的信,请过目。”
秦川接过信件,大概看了一遍,叹了一口气:“曹操约我去他营中做客,说是想和我交个朋友。”
他将手中的信递给了杜凌霜。
“将军,不会是鸿门宴吧?”郁小飞有些担忧的问道。
秦川摇摇头,“应该不会,他没有必要给我设鸿门宴,我应该还没那么高的地位。”
杜凌霜看完后也点了点头:“我们的战斗力虽然很强,可还不是曹操他这个级别的,他知道我们叫‘赤心营’,应该也是调查过的,可能是试探或者想拉拢。”
秦川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沾的泥土,“各位,那我就走一趟吧,你们就不要羡慕我有好酒好菜吃了。”
“将军,要不要带些人过去?”郁小飞起身问道。
“不用了,多几个或者几十人区别不大,我就带蓝天和两个骑兵吧。你们在这里等我好消息。”
“好。”
秦川带着蓝天和两个骑兵一起来到了罗汝才的大营。
罗汝才的大营盘踞在山下平缓处,规模远比秦川想象的庞大。与其说是军营,不如说更像一个混乱的流民聚集地。
帐篷杂乱无章,以破布、草席搭就的窝棚居多,只有核心区域几顶牛皮大帐还算规整。人声鼎沸,喧闹异常,有磨刀的、宰牲口的、叫骂的,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气、血腥气、汗臭和牲畜粪便混合的浓烈气息。
秦川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略显轻佻的笑容。蓝天和另外两名骑兵紧随其后,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嘿,看那小子,细皮嫩肉的,像是个读书人?”
“屁,读书人能带兵?没看他后面那几个,煞气重着呢……”
“听说就是他们灭了‘过山风’那伙?下手可够狠的……”
“狠?再狠能狠过咱曹爷?等着瞧吧……”
窃窃私语和毫不掩饰的议论从西面八方传来。
秦川恍若未闻,径首朝着营盘中心那面最大的、绣着斗大“曹”字的黑旗走去。旗杆下,站着几名身着半旧皮甲、腰挎长刀的彪悍汉子。
“站住!来者何人?”为首一个络腮胡子大汉跨前一步,声如洪钟,拦住了去路。
秦川牵着马,笑容不变,抱拳道:“赤心营秦川,应曹操之邀前来赴宴。烦请通禀。”
“赤心营秦川?”络腮胡子上下打量着秦川,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又扫过他身后三名眼神冷冽的骑兵。
“等着!”他转身快步走向中央那顶最大的牛皮帐篷。
不多时,络腮胡子掀开厚重的门帘出来,侧身让开:
“曹爷有请,秦川请入帐。随从请在外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