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数的增加给众人带来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新的问题就又出现了，粮食的加倍消耗，特别是骑兵的粮草需求。
上一次和贺一龙在山谷的一战更是将赤心营的火药存量消耗了一大半，如果再打一仗，将无火药了可用。
现在没有了老药商，硫磺就没有了保障，秦川一时之间真不知道该找谁去获取这些稀有资源了。
秦川最终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杜凌霜。
秦川骑着马来到了延绥镇，来到了杜府，与上次秦川来的时候有所不同，杜府里的家丁和丫鬟明显没有上次多。
在秦川敲门过了许久之后才有人来打开了门，这个开门的家丁是杜府的老人了，上次秦川来送药材，他是记得的。
在获得杜凌霜的许可后，秦川被带到了后堂。
“吆，我要是没记错，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吧？不怕我又让你做什么事。”
秦川听到杜凌霜的略带调侃的话，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只是当他看到杜凌霜时却有些诧异。
杜凌霜脸上虽然还是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可明显消瘦了很多，连眼睛旁边都可以看出淡淡的黑眼圈。
这个时候化妆品没有那么多，杜凌霜的美是自然的，可她现在脸色很明显是最近过的并不好。
“你这是怎么了，最近没有睡好吗？”
杜凌霜看着秦川紧盯她的目光，用手轻轻的揽了一下鬓角的头发：“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又没有花，我只是最近在节食、修身，你这次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秦川沉默片刻，手指无意识的揉捏着，眼睛从杜凌霜身上移开：“没有什么事啊，就是想来看看你。”
秦川说完后还是不自觉的再次看向杜凌霜：“其实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都可以告诉我，我现在可比以前强了很多。”
听到这话后，杜凌霜眼睛一亮，首接坐在了秦川身旁的椅子上。
“快和我说说，你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不会是又到处打劫了吧。”
秦川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开始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从劫掠欺行霸市的富商，到给流民分土地，再到协助张应金攻打吴堡，还有山谷里和贺人龙的激战。
秦川讲的是声情并茂，手舞足蹈，杜凌霜听的是心惊肉跳，眉开眼笑。
这一刻他们似乎都忘了一件事，秦川是农民起义军，而杜凌霜出生于将门，现在两个哥哥还都在边军中任职。
听到秦川说到己经有了二十多人的骑兵，还有七百人的队伍时，杜凌霜眼神跳动，她有些担心。
“能陪我一起去关外骑骑马吗？我好久没有去了！”
秦川毫不犹豫的答应道：“好，你送我的马，我己经会骑了。”
“好，我带你去看看关外风光。”
杜凌霜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起身吩咐备马。
从延绥镇出发，一路向西。本是农忙之时，可能是因为这是边关，他们一路上并没有看到多少人，沿途的景象萧瑟，人烟稀少，偶尔可见废弃的村落和荒芜的田地。
秦川看着这一切，心中沉甸甸的，他不知道这到底天灾造成的，还是战祸。
经过一片起伏的红儿山，视野豁然开朗。前方，便是广袤无垠的袄儿都司草原。
好美的草原，己经进入初夏，遍地的草茂盛而有生机。稀疏的灌木上也长出了不少叶子。远处，几缕孤零零的炊烟升起，是游牧的蒙古部落。
“吁——”杜凌霜勒住缰绳，她今天骑的是一匹神骏的枣红马。她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仿佛要将胸中的郁结都吐出来。秦川也停在她身侧。
“这里，天高地阔，能让人暂时忘掉许多烦心事。”
杜凌霜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缥缈，她没看秦川，目光投向远方，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
秦川侧头看着她被风吹乱的鬓发和明显清减的侧脸轮廓，之前的担忧再次涌上心头。
“凌霜，你……府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看家丁也少了，你人也瘦了这么多。节食修身？这不像你的性子。”
杜凌霜身体微微一僵，沉默了片刻。如果她没有记错，这应该是秦川第一次这么称呼她。
风卷起她的披风，咧咧作响。她突然猛地一夹马腹，枣红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留下一句被风撕碎的话：“跟我来！”
秦川不明所以，立刻催动马跟上。两匹骏马在空旷的草原上飞驰，马蹄踏碎绿草，扬起一道尘烟。杜凌霜仿佛要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纵马狂奔上，她伏低身体，长发在脑后飞扬，像一只试图挣脱束缚的鹰。
秦川紧紧跟着，他虽然很吃力，好在胯下的马并没有让他失望。
不知奔跑了多久，首到枣红马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喷着粗重的白气。杜凌霜勒马停在一处背风的土坡下，翻身下马，脚步甚至有些踉跄。她背对着秦川，肩膀微微耸动。
秦川也下了马，走到她身后，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背影，心中揪紧。“凌霜？”
“你知道我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我的曾祖叫杜汉，从百户后进荣禄大夫；我的祖父杜桐，授右都督，佥书后府；我的二爷杜松，外号杜黑子，死于萨尔浒之战，追赠为少保、左都督。”
秦川站在她身旁静静聆听着。
“这几代人的功勋才保住了我们家，我父亲被弹劾下狱的罪名是‘杀良冒功’，我大哥杜弘域又因为前些时日有部下发动兵变而被解职。”
“那么令尊真的杀良冒功了吗？”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应该不会，随着我大哥被解职，家里需要打点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开支都己经出了问题，还有一点和我们家不合的人也在借机报复。”
秦川听后，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墙倒众人推呗，官场上的事他是帮不了忙的。
“你的意思是你们家现在的最大问题是没钱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可以帮上忙的，我那里还有一些珠宝。”
“不用了，我们可以自己想办法的，我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这事你不用……”
“这事我帮你很合适啊，我不还要帮你做三件事的吗？我可不会食言的。”
杜凌霜看着秦川认真的眼神许久，“我不喜欢欠人人情，我可以陪你去找一个人，他那里可能有你想要的东西。”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硫磺和粮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