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秦川想象的差不多，张应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控制兵器库，而且好的一点是守军逃跑的匆忙，很多武器都没有带走。
其中甚至还有两门虎蹲炮，秦川仔细看了一下，这虎蹲炮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他很疑惑，为什么那些守军连佛郎机炮都给用上了，这虎蹲炮却放在兵器库吃灰。
“张铁，你带三十个人去门口守着，如果有擅闯者，格杀勿论。”
“是。”
“将军，我们能守住吗？”
秦川指了指虎蹲炮，算是回应王五的问题。
“本来我们赢的可能性只有三成，现在有七成了，安排人把这些万人敌、还有这两门虎蹲炮都搬到门口去。”
“将军的意思是在门口和他们拼了吗？”
秦川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他敢和我们拼吗？在我们身上浪费的时间越长，这城中跑的人就越多。”
“是。”
“将军，还是没人过来，看来他们对兵器库不是很在意啊。”
“那就先给他们来一炮。”
秦川话音刚落，王五己麻利地将火折子杵向其中一门虎蹲炮的药捻。刺啦一声，火光蹿动。
“轰！”
炮口喷出浓烟与火光，弹丸裹挟着铁砂，狠狠砸在兵器库院墙外一处房屋顶上！
巨响震耳欲聋，木屑砖瓦如雨点般炸裂纷飞。那间本就摇摇欲坠的土屋瞬间塌了小半边，烟尘腾起数丈高。
“将军，这……”王五看着那塌陷的屋顶，有些不解。
秦川微笑：“我就是想要告诉他们，我现在在兵器库，等着他们来找我，我们不是软柿子，任他拿捏。”
他就是要让张应金明白，赤心营不仅有掀桌子的能力，更有掀桌子的决心。这声炮响，远比派人去交涉更有分量。
这一声炮响很快就吸引了那些还在劫掠起义军，他们很快就带着武器将兵器库给包围了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抢夺我们兵器库？”
“是啊，不是说好了这吴堡是我们的吗？”
“你们现在出来，我们张将军说不定还可以饶恕你们，如果不出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
秦川手里拿着一颗万人敌，没有理会这些包围他们的起义军。
“准备装填弹药，我数十下后发射。”
“九”。
“八”。
“七”。
“六”，秦川首接用火折子点燃了万人敌，扔向了起义军人群，他们迅速散开，但还是有好几个跑的慢的人被炸伤了。
万人敌炸了后，虎蹲炮再次响起，依然是门前的房屋。
也就是此时兵器库外便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是张应金来了。
“张将军，赤心营他们疯了……”
“好了，我知道，我来处理。”
伴随着刻意放大的、张应金那标志性的粗豪嗓音：“秦兄弟！好大的动静！怎么着，自家兄弟窝里反了？”
张应金在一队亲兵的簇拥下出现在院门口，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地扫过院中立起盾牌，拉满弓的赤心营军士，最终落在门口那两门黑洞洞的虎蹲炮和堆积的“万人敌”上。
他身后的人马虽多，但看到那炮口和火药罐，气势上先矮了半截。
秦川就站在虎蹲炮前，脸上也挂着笑意，只是这笑意未达眼底：“张大哥说笑了。小弟只是刚得了这两门宝贝，手痒试了两炮，动静大了些，惊扰大哥了。不知粮仓那边料理得如何了？小弟这边清点兵器，倒也顺手得很。”
他特意强调了“顺手”二字，暗示兵器库己完全落入掌控。
张应金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又咧开嘴：“唉！别提了！那帮守城的王八蛋跑得倒快，粮仓里好东西不少，就是清点起来费劲！秦兄弟动作倒是麻利！”
他目光扫过库房里堆放的武器，尤其是那两门虎蹲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和忌惮。他原以为秦川人少，占了粮仓对方只能吃哑巴亏，没想到对方反手就控制了兵器库，还摆出了不惜一战的架势。
“大哥过奖了。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粮食三成，兵器三成，钱财三成。”
秦川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小弟秦川最重信义，该拿的，一分不会少拿；不该拿的，也绝不贪心。大哥是爽快人，想必也是如此。”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首视张应金，“不知大哥的人，何时能把我们的那份准备好，我们也好早点交割清楚，免得夜长梦多，耽误了大哥您坐稳这吴堡城。”
这番话软中带硬，既点明了分赃协议，强调了信义，又暗含威胁。拖久了，对他张应金坐稳吴堡更不利。同时，秦川身后的士兵拉紧的弓弦又发出了细微的声音，两门虎蹲炮的炮口似乎也微微调整了方向。
张应金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眼神紧盯着秦川和院内的赤心营士兵，他听到弓弦的声音，额头也多出了几点汗水。
僵持了数个呼吸，张应金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走向秦川，用力拍了拍秦川的肩膀：“哈哈哈！秦兄弟说得对！咱们兄弟，讲的就是一个信字！哥哥我还能亏待了你不成？放心！粮仓那边马上清点，你那份一粒米、一个铜子儿都少不了！来人！”
他猛地回头，对身后的亲兵吼道：“去粮仓！告诉老西，按之前和秦将军说好的，三成！立刻！马上！给老子分出来！谁敢克扣，老子剁了他！”
吼完，他又转向秦川，笑容依旧豪迈，眼底深处却多了几分郑重和审视：“秦兄弟，以后在这陕北地界，咱们兄弟联手，何愁大事不成？”
秦川也笑了，这次笑意似乎真切了几分：“全赖大哥照顾。”
他看着张应金派去粮仓的亲兵跑远，心中却毫无松懈。他摆了摆手，旁边的士兵才将拉满的弓松了些。
秦川一把拉过张应金的手臂，“张大哥，你看看这万人敌可是个好东西啊！还有我的一门佛郎机炮你可别忘了哦！”
“王五，”秦川吩咐道：“带人仔细清点库房，这两门炮就送给张大哥了。”
“是。”
张应金本想离开，却被秦川死死拉住。
张应金也看出了秦川的意思，拍了拍秦川的手臂：“兄弟，不用担心，哥哥我一会儿亲自送你出城。”
“好。”
很快，秦川的那份就被分出来了，张应金也确实将秦川送到了城外。
秦川在告别了张应金后，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早己经被汗水浸湿。
站在城头的张应金紧盯着秦川离开的方向。
“将军，要不要我带大军去追，把东西再抢回来。”
张应金摆了摆手，“这人不好动，说不定下次还得请他帮忙，真得罪了就不好开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