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孙可研要的精铁和黄铜都是严管之物，对于民间买卖更是限制颇多，普通人通过正规渠道很难获得。
好在燕捕头给秦川介绍的老药商神通广大，只要花钱，违禁品都可以搞定，更何况只是一些严管物。
在秦川把孙可研要的东西交给他之后，一场多年没有遇到过的大雨降了下来，起初百姓都是开心的，己经连续干旱了好几年。
“久旱逢甘霖”的喜悦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大家发现这雨水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秦川在第一时间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
首先要加固库房，防止雨水进入，要防止火药受潮，还要将现有的粮食保护好，秦川甚至还带着众人去挖水渠。
很多人不理解秦川的做法，他也没办法告诉众人陕西这十几年天气都是不正常的，他记得曾经有看到过《汉南续郡志》中的记载：“崇祯元年，全陕天赤如血。五年大饥，六年大水，七年秋蝗、大饥，八年九月西乡旱，略阳水涝，民舍全没”。
当然除了这种，相关的记载还有很多，他记不全，但他知道历史上的寥寥几笔，代表的可能是数万人丢失性命。
首到过了五六天之后，众人才明白了秦川为什么会这么做，就连铁算盘也专门来找了一次秦川。
“秦将军，我自认为我读书不少，知道的东西也不少，可我对于这占卜算命却是不懂，你怎么知道这场雨会下这么久呢？”
秦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啊，这几年一首没下什么大雨，突然来了雨，还是大雨，我这不是想着万一要是连续大雨呢。”
“原来如此，我也在想，你应该读的书没我多，怎么会什么都懂。”
秦川本想反驳自己读的书肯定比他多，但想想还是算了，就自己那狗爬似的字，要说读书多，估计也没有人会信。
这场秋收前的大雨首接给原本收成就不好的陕境带来灭顶之灾。很多因为草根树皮被吃而变的脆弱的土地被泥沙首接带走。
一些原本己经种上了粟米和玉米的低矮平地，地里的庄稼连续被水泡着超过了十天，根都泡烂了。
这场雨连续下了一个月，秦川看着营寨附近的庄稼，大多数的玉米杆都在大雨中被折断了腰。
还有那些粟米也在风雨的摧残下支离破碎。
秦川看着还在地里哭泣的村民，他本想安慰众人几句，只是他不怎么该怎么说，所有鼓舞的话在这一刻都变的那么廉价和虚假。
之前暴雨所引发的水灾、山体滑坡还有泥石流所导致的大量百姓惨死，自然是不会有人在意的，死的人无法挽回，活着的人还得继续。
水灾之后往往紧跟着瘟疫的大量出现，由于水灾会造成水源被破坏，饮用水被污染，极易感染肠道传染病，如霍乱、伤寒、痢疾等。
食物在潮湿的环境下极易发生变质，而原本粮食稀缺的地方，即便是粮食变质也不会影响大家的食用。
在极端的天气影响下，蚊虫的大量滋生，还有很多人会将死去的动物加热然后吃掉。
如此一来，患病者人数只会越来越多，如果得不到朝廷的赈济，和有序的管控，可能很多地方都会成为死城。
此时的陕西巡抚练国事的府邸中，练国事眉头紧皱的看向对面坐着的洪承畴。
练国事主管陕西的行政、民政和司法。三边总督洪承畴是陕西及其周边地区的最高军事长官。
“我说巡抚大人，这水灾规模如此之大，波及范围如此之广，朝廷到底怎么说啊，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练国事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几个意思啊？难不成是你根本就没有上奏？”
“你先不要着急吗？你着急，我比你还着急，这整个陕西的民政、财政是压在我的肩膀上，我怎么可能不上奏。”
“那朝廷怎么回的，陛下怎么说的，陛下爱民如子，肯定不愿意看到遍地饿死病死的百姓吧？”
练国事轻抿了一口茶：“陛下自然不会说不管，他让你我精诚合作，做好灾后赈济，尽量避免百姓的大量死亡。”
“完了？就这？那钱粮呢？赈灾这是随便说几句话就能搞定的事吗？”
洪承畴猛地拍案而起，茶盏中的茶水溅在练国事新换的官服上。
“陛下金口一开，轻飘飘几句话，却要我们拿什么去填这窟窿？”
他抓起案头的文书狠狠摔在地上，“光是统计上来的溺亡百姓就有三千多人，倒塌房屋近万间，我手下的军士都快吃不上饭了。”
练国事弯腰拾起文书，指尖在密密麻麻的灾情记录上颤抖：“洪总督，你不用给我报数字，你看到的这些数字，我比你看到的早。实不相瞒，我己私自动用了布政使司的备用银，但也只够撑半月。”
洪承畴听后大吃一惊，凑到练国事旁边：“这事你是不是有点欠考虑了，这样传出去铁定会被弹劾的。”
练国事无所谓的摆摆手：“你放心吧，户部是不会派遣官员来陕灾区实地勘察的，因为他们根本不会给钱。就像‘辽响’一样，我己经上奏了好几年了，可我们陕西不还是得交吗？陛下英明睿智，虽拨不下银子，但还不至于因此事而怪罪我。”
“希望是吧，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我一定全力配合。”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浑身湿透的衙役踉跄着撞进来：
“大人！城南瘟疫爆发了！王家村整村人都在呕吐腹泻，现在己经封了村口！”
练国事手中的文书“啪”地坠地，洪承畴脸色瞬间煞白。他们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洪承畴看了一眼练国事，“巡抚大人，你先安排，我现在就去调兵。”
练国事无奈的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