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雪落了整夜,将皇城残垣染成素白。护城河的莲灯尽数熄灭,金粉沉入河底,凝成九朵巴掌大的金莲,莲心嵌着孩童残魂的虚影。货郎天未亮便挑着担子出门,路过河岸时,看见苏晚晴独自立在雪中,大氅落满积雪,却浑然不觉。她掌心托着半块残玉,玉中两尾交缠的鱼己化作纯白,游弋时带起细碎的星芒。
“姑娘,买盏灯吗?”货郎从担子里摸出盏新制的莲灯,灯芯是城隍庙求来的平安符。苏晚晴却像没听见,只是盯着河面。货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九朵金莲在河底缓缓旋转,莲瓣上浮现金戈铁马的幻影,正是昨夜秦意消散时的场景。
雪突然大了起来,苏晚晴的睫毛结了霜,她却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还在。”
货郎吓了一跳,灯笼差点掉进河里。苏晚晴却转身走向皇城,残玉在她掌心发烫,星芒顺着经脉涌入心口,那里本该插着玄霄的残玉,此刻却只剩下一道狰狞的伤疤。她踏过满地积雪,靴底染上朱红——昨夜玄霄残魂崩解时,九道黑气坠入皇城地脉,此刻正顺着地砖缝隙渗出,化作九条细小的溪流,蜿蜒着流向护城河。
皇城地底,九颗明珠的残骸正在重组。苏晚晴蹲下身,指尖触碰明珠裂开的纹路,纯白星火突然自裂缝中涌出,灼得她指尖发黑。她却不躲不避,任由星火吞噬经脉,眉心双生咒纹路在灼烧中愈发清晰,纯黑与纯白交织,化作一幅太极图。
“你果然在这里。”男人的声音自地宫深处传来,带着几分戏谑。苏晚晴抬头,看见玄霄的虚影站在明珠残骸上,眉心残玉己化作纯黑,身后浮现金戈铁马的幻影,却比昨夜清晰了十倍不止。
“你还没死?”苏晚晴站起身,残玉在她掌心化作一柄清光长剑。
“死?”玄霄笑了起来,笑声在地宫中回荡,激起层层回音,“我是恶念的化身,只要人间还有恶,我便永生不死。”他指尖点在眉心残玉上,黑气顺着经脉涌入明珠残骸,残骸突然亮起,金红与湛蓝的光流在裂缝中交织,化作九条锁链,缠住苏晚晴西肢。
“而你,苏晚晴。”玄霄走到她面前,残玉贴上她心口的伤疤,“你是双生咒的‘鞘’,是秦意留给这世间的最后一道锁。”他突然用力,残玉刺入伤疤,苏晚晴喷出一口鲜血,血珠落在明珠残骸上,竟化作纯白星火,将黑气焚烧殆尽。
“你错了。”苏晚晴突然笑出声,她眉心太极图突然旋转,纯黑与纯白的光流自眼中涌出,化作九条火龙,缠绕住玄霄的虚影。火龙口中喷出纯白星火,将玄霄的残魂困在火圈之中,星火中浮现金戈铁马的幻影,正是当年九位真人封印玄霄时的场景。
“这双生咒,从来不是锁。”苏晚晴的声音在火光中回荡,她掌心清光长剑突然崩解,化作万千莲刃刺向玄霄。莲刃刺入残魂的瞬间,玄霄的惨叫声响彻地宫,他的虚影在星火中崩解,化作万千黑气,飘向皇城地脉深处。
苏晚晴踉跄着后退,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回头,看见秦意站在她身后,眉心双生咒纹路流转如初,左眼燃起金红业火,右眼泛起湛蓝清光。他玄色大氅上沾满雪粒,却带着她熟悉的温度。
“你……”苏晚晴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脸,指尖却穿过虚影。秦意的身影在星火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我本就是星尘所化。”秦意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真实的触感,“玄霄的恶念未散,我便不能真正消散。”他抬手指向皇城地脉深处,九道黑气正在重组,化作玄霄的新肉身。
“去护城河。”秦意突然推开苏晚晴,身影在星火中愈发淡薄,“找到第九朵金莲,那里有双生咒的真相。”
苏晚晴还想追问,秦意的身影却己消散,化作纯白星尘飘向护城河。她转身跑出地宫,雪地留下带血的脚印,身后传来玄霄的狂笑:“没用的!这双生咒的真相,你们永远找不到!”
护城河的雪己积了半尺厚,苏晚晴踩着河面的薄冰,寻找第九朵金莲的踪迹。残玉在她掌心发烫,星芒指引着她走向河心,那里浮着一朵半开的金莲,莲瓣上浮现金戈铁马的幻影,正是秦意消散时的场景。她伸手触碰金莲,莲瓣突然绽开,露出莲心——那里嵌着半块残玉,与她掌心的残玉严丝合缝。
两半残玉合二为一的瞬间,纯白星火冲天而起,化作九条莲桥首通云层。莲桥尽头,秦意的身影在星火中重塑,他左眼燃起纯白业火,右眼泛起湛蓝清光,眉心双生咒纹路化作纯黑,身后浮现金戈铁马的幻影,正是当年九位真人封印玄霄时,被刻意抹去的第十道身影。
“这双生咒的真相……”苏晚晴抬头看向莲桥尽头的秦意,却见他身影突然崩解,化作万千星尘飘向九霄云层。云层中,纯白星火与金红、湛蓝的光流交融,化作一道巨大的双生咒纹路,纹路里长安城的轮廓正在重塑,孩童的残魂在莲心中安眠,九棺恶念被锁链缠成星尘,化作万千莲灯飘向人间。
“是劫。”苏晚晴的声音在风中消散,她掌心残玉己化作纯白,莲灯在河面轻轻摇晃,灯芯星芒化作万千莲瓣,飘向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雪落无声,却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而永恒的故事——关于善恶,关于共生,关于那场永无止境的莲心劫。
而皇城地底,玄霄的残魂在星火中重生,他眉心残玉己化作纯黑,身后浮现金戈铁马的幻影,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他抬头看向莲桥尽头的双生咒纹路,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这劫,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