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云闭着眼睛听动静,先听见自己房门关了,然后听见客厅的脚步声朝大门口走去,大门也关上了的声音。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诈尸了一样从床上惊坐而起!
仿佛还怀疑自己在梦里,喘着粗气环顾西周,确实是自己的小出租房间,只不过所有的衣服和杂物都被他收拾干净了,地板也拖得一尘不染。
一片安静中,宣云听见自己的心在狂跳,她缓缓抬起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另一只手,犹豫着抚上自己的唇……
双唇,舌头,身体……她有些难以置信地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下唇,那触感真的不能再真了!
时隔七年,他的唇和舌头,原来是这个温度吗?
宣云在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他现在什么样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这是流氓行为!是猥亵!
她拽起夏被,狠狠擦嘴。
起床去客厅,客厅当然也是焕然一新了,只有她和安安的工作台小茶几,他原封不动地没动。
宣云扫了一眼,视而不地走去厨房,他居然还做了饭菜:甜口的青椒炒肉片,蛋黄南瓜,小口蘑炒肉,还有一碗莴笋炒山药。
宣云顶着看了一会儿,也没有要吃的意思,扭头走出房间,找出换洗衣服先去洗了澡,她想等安安回来一起吃。
花洒喷出的热水当头淋下,就像盛夏的暴雨陡然倾泻,在燥热的大地上蒸腾起大量水汽。
在狭小的玻璃洗澡间里,她木然站着,眼看着水汽倏然而起,玻璃变得朦胧起来。
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升高中的那年暑假,她去找他游泳的那天,他骑车带着自己路过的那一片湖泊。
白色水汽模糊得就像记忆里遥不可及的那群白鹭,受惊而起,冲向天穹,最终化作了一片白云……
于她而言,那个午后是心动的潘多拉盒子被打开的起点。辗转多年,竟然以这种姿态又重逢了。
宣云在短短的几天内,就和他纠缠得有些心力交瘁,此时此刻,身心终于在这个午睡后得到了稍稍的修复。
这一刻她不禁在想——自己和江尧,真的只能如此吗?
将人生的进度条往前推,推到那个惊起白鹭的午后之前,他们之间,其实是非常有爱的青梅竹马呀。
何至于此呢?
都己经不再是年少无知的年纪了,人生如此漫长,他们之间不过是在爱情这条路上,彼此辜负,彼此放弃了罢了。
既然彼此放弃了,那就放弃得彻底一些吧,连纠缠也不必有。
她不想再爱他,也不想再恨他,若避无可避,或许可以在彼此的人生里,找一个不远不近的普通位置,修正曾经错位的关系……
出租屋的门再次被打开,是安安回来了。
安安刚一进门眼睛都首了,不甘心这么干净的房子,还是自己和宣云的狗窝吗?
虽然平时其实俩人都是轮班打扫的,但因为最近暑期全天上课,又加上摆摊要赶手工,她和宣云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这才没有打扫。
宣云今天下午没出摊,就是回来打扫卫生了?
脱了鞋走进厨房,厨房里还做好了新鲜的饭菜——平常可都是能将就就将就,俩人常常是,一人一口泡面锅,面条打个底,打个蛋,再往里剪一些碎菜叶子,又什么加什么,凑过也就过了。
安安惊喜于今天的不同,冲去宣云房间喊她:“宣云!”
她打断了宣云的思考。
“我还以为你下午干嘛去了呢!天呐,你是田螺姑娘吗?”
宣云裹了浴巾走出来,答非所问:“这才8点你就回来啦?今天夜市结束这么早?”
“今天外面有点夜雨,大家提前结束了,天气预报说就是夜雨,我们明早再去过就好了。”
“那你快去吃饭吧,我吹干头发马上过来。”
安安于是挪了菜出来,她虽然累了,但也没急着动筷,而是等宣云吹干了头发一起开饭。
两个人没有任何亲缘的人在偌大的城市里谋生,这点关怀足以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