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的放学铃惊起一群白鸽，翅膀拍打空气的簌簌声混着教学楼里此起彼伏的桌椅挪动声。陆暄把书包甩在肩上，领带松松垮垮地挂着，白衬衫袖口还沾着化学实验课打翻的碘酒痕迹，像朵褐色的云。他三步并作两步穿过连廊，帆布鞋踏在瓷砖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来到高中部，远远就看见教学楼前，陆昀正被几个同学围着讨论习题。
"哥！走啦！"陆暄挥挥手，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荡出回音。陆昀抬头推了推黑框眼镜，夕阳给他的镜片镀上一层金边，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露出里面熨得笔挺的白衬衫，领口别着枚银色校徽。他迅速合上习题集塞进书包，转身时带起一阵清浅的风油精气息——那是他总用来提神的薄荷味道。
与此同时，小学部的操场正上演着最后的狂欢。塑胶跑道上还残留着儿童节活动的彩带碎屑，陆晞蹲在沙坑旁帮妹妹整理好粉色玛丽珍小皮鞋，魔术贴却被小家伙不安分的脚丫踢得松开。陆昕穿着嫩粉色的蓬蓬裙，发梢上的蝴蝶发卡己经歪到一边，发圈还沾着彩泥的碎屑。她突然拽住哥哥的校服衣角，小手指着远处初中部的教学楼，奶声奶气道："哥哥！找！"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找大哥二哥。"陆晞捏了捏妹妹肉乎乎的脸蛋，触感像刚出锅的糯米团子。他抬头看向正在收拾水壶的外婆，不锈钢壶身映着天边的火烧云，"外公呢？"
"去推车了。"外婆把陆昕的小遮阳帽戴正，帽檐上的向日葵刺绣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说好在操场东门集合。"
夕阳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陆昕一手牵着哥哥，一手抱着掉了只眼睛的兔子玩偶，小短腿努力迈着步子，裙摆上的蕾丝边扫过小腿。忽然，她眼睛一亮，挣开陆晞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前冲，蓬松的卷发在风里炸开："哥哥！哥哥！"
操场东门的梧桐树下，陆昀和陆暄同时回头。陆暄立刻蹲下身张开双臂，校服裤膝盖处沾着早自习时翻墙买早餐留下的青苔印。陆昕像颗裹着糖霜的小炮弹冲进他怀里，撞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后颈撞到树干发出闷响。陆昀快步上前，一手稳住弟弟的肩膀，一手轻轻揉了揉妹妹炸毛的头发，指尖还残留着草稿纸上的铅笔灰。
"哎哟，我们小公主今天玩得开心吗？"陆暄把妹妹举高转了个圈，粉色裙摆像朵绽开的芍药。陆昕咯咯首笑，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在二哥的领口。兔子玩偶在空中划出白色的弧线，缺了的那只眼睛随着晃动微微开合。
"可疯了，"陆晞笑着告状，从裤兜里掏出团皱巴巴的纸巾，上面还沾着蓝色颜料，"把颜料涂得到处都是，还差点把荧光粉当糖吃。"
陆昀闻言立刻皱眉，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妹妹的下巴检查。陆昕以为在玩新游戏，嘟起小嘴"啵"地亲在大哥指尖，留下一个带着奶味的湿印子。她呼出的热气扑在陆昀手背上，痒痒的，像有只小蝴蝶在扑腾。
"车来了。"外公推着婴儿车出现在林荫道尽头，车轮碾过落叶发出沙沙声。夕阳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给婴儿车的金属框架镀上金边。陆昕看到熟悉的粉色车篷，立刻在二哥怀里扭成麻花要下去，小皮鞋踢在陆暄大腿上发出闷响。
"小没良心的。"陆暄假装生气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却小心地托住妹妹的屁股放进婴儿车。陆昕却不肯躺下，小手扒着车沿站起来，口水把车篷布料洇出深色痕迹。她非要看着哥哥们走在一起，肉乎乎的脸蛋被夕阳染成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