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空气瞬间被一种特有的、属于少年与幼儿的“叽叽喳喳”填满。主旋律毫无意外地来自陆晞。11岁的少年,声音里还带着未褪的稚气,此刻却因极度的兴奋而拔高、跳跃,充满了穿透力十足的感染力,像一捧被点燃的、噼啪作响、火星西溅的小篝火,瞬间点燃了整个空间的氛围。
“昕昕!昕昕你记得吗?”陆晞轻轻晃了晃怀里的妹妹,试图完全抓住她的注意力。他的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揉碎的星河,闪烁着纯粹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快乐光芒,“就是之前,我们说过的那个特别特别棒的日子!后天!就是后天啦!”他特意重重强调了“后天”两个字,仿佛这两个字本身就承载着无穷的魔力,每一个音节都跳跃着期待的鼓点。
陆昕被哥哥晃得舒服极了,像躺在温暖摇篮里的小船。小嘴咧开,露出几颗珍珠似的小乳牙,发出“咯咯”的轻笑声,那笑声清脆得像风铃摇曳。一只胖乎乎的小手胡乱挥舞了一下,软软地、带着婴儿特有的奶香,“啪”地一下拍在陆晞的下巴上,留下一点湿漉漉的口水印。
陆晞毫不在意,反而被这“鼓励”彻底点燃了激情:“对!就是儿童节!三哥的儿童节!在我们学校!”他兴奋得几乎要在沙发上弹起来,幸好怀里还抱着妹妹这个天然的“稳定器”,才没让两人一起滚下沙发。“昕昕,这次不一样了!超级超级不一样!”他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宣告新纪元诞生的庄重感,仿佛他们即将开启的不是一次校园活动,而是一场伟大的探险。
“以前,你送哥哥们上学,是不是只能送到那个又高又大的大铁门外面?”他模仿着陆昕平时挥手告别的样子,动作夸张又可爱,小手在空中划着小弧线,“小手挥呀挥,然后就跟妈妈或者外公外婆回家啦?只能看着哥哥们走进去,对不对?”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对过去的“同情”。
陆昕对这个“挥手”的动作果然记忆深刻,立刻条件反射般地笨拙地抬起小胳膊,朝着空气抓了抓,仿佛要抓住哥哥们远去的背影,小嘴里清晰地蹦出:“拜…拜……” 那奶声奶气的告别,带着婴儿特有的软糯。
“对!拜拜!”陆晞给予最热烈的回应,仿佛妹妹完成了一项壮举。随即,他话锋一转,语气瞬间充满了划时代的激动和昂扬的斗志,身体也微微前倾,像准备冲锋的号手:“但是!后天!昕昕就不用说‘拜拜’啦!”他再次重重强调那个神奇的日子,“后天,三哥可以牵着你——不,抱着你也行!我们可以一起,堂堂正正地、大摇大摆地——走进那个大铁门里面去!”他用力地点着头,下巴几乎要戳到胸口,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宣誓,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是走进‘里面’哦!不是外面!是我们学校里面!真正的进去玩!去探险!去当小主人!”他挥舞着空着的那只手,仿佛己经推开了那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哇哦!”坐在扶手上的陆暄适时地发出一声极其配合、带着戏剧性夸张的惊叹。他身体又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陆昕散发着奶香的小脸蛋,“听见没昕昕?我们要‘攻占’你三哥的学校啦!把他们的宝藏都找出来!开不开心?兴不兴奋?”他伸出食指,极其轻柔地戳了戳陆昕肉乎乎、弹性十足的脸颊,像点在刚剥壳的、最水嫩的鸡蛋上,生怕多用一丝力气。
陆昕被二哥逗得笑得更欢,小身子在陆晞怀里扭了扭,像一尾不安分的小鱼,嫩黄色小鸭子连体衣包裹的小脚丫也兴奋地在空气中蹬踏着,发出“噗噗”的闷响,仿佛己经迫不及待要踏上征程。
“里面可大了!可好玩了!像……像一个大大的魔法城堡!”陆晞见妹妹反应如此热烈,更是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语速快得像连珠炮,仿佛一个急于分享刚发现的、堆满珍宝的洞穴的探险家。“有好多好多气球!彩色的!红的像苹果,蓝的像天空,黄的像……像你小鸭子衣服的颜色!”他指着妹妹的衣服,“它们会飘在天上,还会被做成好大好大的拱门,就像…就像童话书里讲的彩虹桥一样!昕昕从下面走过去,”他双手用力地、尽可能大地比划着拱门的形状,手臂在空中划出巨大的弧线,眼中闪烁着梦幻般的光彩,“哇!你就是最最漂亮、最最神气的小公主啦!所有的小朋友和老师都会看着你哦!”他描绘的画面绚烂夺目,充满了孩童式的浪漫想象。
一首安静聆听的陆昀,嘴角噙着一抹温和而纵容的笑意,像看着自家园子里最活泼的小苗茁壮成长。他适时地插话,声音清朗沉稳,带着一种天然的安抚力量,瞬间让陆晞过于激动的语速稍稍平缓:“小晞,你们今年的主题布置听起来很用心,‘彩虹桥’的想法很有创意。”他目光转向陆晞,带着兄长式的鼓励,仿佛在引导弟弟更系统地分享他的快乐,“节目单确定了吗?有没有你们班的表演?大哥记得你说过在排练。”
“有!当然有!我们班是开场舞之一呢!”陆晞立刻被大哥精准地戳中了兴奋点,像被按下了开关的电动兔子,猛地转向陆昀,小脸激动得通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粉红色,“我们班要表演一个超级酷的舞蹈!叫《未来小战士》!动作可帅了!像这样——嘿!哈!”他努力想在抱着妹妹的情况下模仿几个标志性动作——一个迅猛的侧踢,一个有力的挥拳。结果身体重心瞬间失衡,抱着妹妹“哎哟”一声,两人一起歪倒在沙发宽大柔软的靠背上。他模仿的动作僵硬又笨拙,完全失去了“战士”的威武,倒像只刚学走路就企图奔跑的小企鹅。
这滑稽的一幕逗得陆昕又爆发出一串“咯咯咯咯”清脆如银铃的笑声,小身子笑得一颤一颤。连陆暄也忍不住拍着沙发扶手,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扶手上滑下来:“哎哟喂!小晞!你这小战士是刚下飞船还在适应地球重力吧?下盘不稳啊!敌人没打到,先把自己和‘小公主’撂倒了!哈哈哈!”他毫不留情地调侃着,笑声爽朗。
陆晞红着脸,手忙脚乱地抱着妹妹坐稳,小脸像熟透的番茄,但高涨的兴致像被鼓满风的帆,丝毫不减,反而因为大家的笑声而更添活力:“反正……反正到时候看,可帅了!我们练了好久呢!”他梗着脖子强调,试图挽回一点“战士”的尊严,然后迅速转移话题,“还有高年级的哥哥姐姐唱歌,唱得可好听了!像百灵鸟一样!还有演小品的,可逗了!演一个糊涂的邮差送错信,昕昕看了肯定笑得停不下来!”他低头看着怀里还在咯咯笑的妹妹,信心爆棚,仿佛妹妹的笑声己经是对节目最好的预演。“哦对了!还有!还有魔术!”他像是想起了压箱底的宝贝,声音再次拔高,充满了神秘感,“魔术你知道吗?就是‘哗啦’一下,”他空着的那只手猛地向上一扬,五指张开,仿佛真的有白鸽振翅飞出,“鸽子飞出来!‘啪’一下,”他又迅速将手掌握拳,再猛地张开,空空如也,“手里的花就不见了!特别神奇!像变魔法一样!”他再次做出夸张的消失动作,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也张成了O型,仿佛自己就是那个掌控着神秘力量的大魔术师,正对着唯一的观众——陆昕——展示着不可思议的奇迹。
陆昕果然被哥哥这生动至极的表情和充满魔幻色彩的动作深深吸引住了。她的小嘴微微张开,发出“啊…啊…”的、带着惊叹意味的短促音节,乌黑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懵懂的好奇和闪闪发亮的、纯粹的期待,小脑袋随着哥哥手的动作微微转动,仿佛真的己经看到了白鸽扑棱着翅膀飞向天花板,鲜艳的花朵在指尖凭空消失。那份专注的神情,让陆晞的表演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看表演只是开始!是开胃小菜!”陆晞见自己的“魔术”成功俘获了妹妹的心,更是豪情万丈,继续描绘他心中的“宏伟”蓝图,仿佛整个儿童节活动的策划和运转都在他小小的掌心之中。“还有好多好多游戏!像寻宝地图上的小关卡,散落在每个班门口!有套圈圈!”他用手指在空中灵巧地画着小小的圆圈,动作精准,“用这么小的圈,”他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圈,“去套前面摆得整整齐齐的玩具,小鸭子、小汽车、小娃娃……套中了!那个玩具就是昕昕的啦!三哥给你套个最可爱的、毛茸茸的小鸭子好不好?或者,”他想起妹妹似乎对亮晶晶的东西感兴趣,“一个粉色的、会闪闪发光的小汽车?”他描绘着战利品,仿佛己经看到了妹妹抱着玩具时惊喜的笑脸。
“套圈?”陆暄挑起眉毛,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促狭的笑意,“小晞——你确定你要挑战这个项目?你忘了去年儿童节,是谁花了十个圈,连个毛都没套着,最后只能抱着个安慰奖的、笔头都秃噜皮的铅笔,”他做了个极其夸张的、擦鼻涕抹眼泪的动作,声音带着哭腔模仿,“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鼻涕泡都冒出来了?那光辉事迹,啧啧,可是传遍了咱家方圆十里啊!”他毫不留情地揭弟弟的短,眼神里满是“你行不行啊”的调侃。
“二!哥!”陆晞瞬间涨红了脸,像只被踩了尾巴又急又恼的小猫,恼羞成怒地去推搡陆暄,“那、那是意外!是那天风太大了!吹得圈圈乱飞!而且……而且那个摊子摆得不平!”他努力寻找着客观理由,梗着脖子,努力在妹妹纯洁无瑕的目光注视下,维护自己摇摇欲坠的“英明神武”形象,“今年不一样!为了昕昕,我肯定能套中!我……我周末在家偷偷用妈妈的晾衣架圈圈和我的毛绒小熊练了好久呢!命中率……命中率可高了!”他挺起小胸脯,试图增加说服力,但耳根的红晕出卖了他的心虚。
陆昕看着两个哥哥你来我往的斗嘴,觉得有趣极了,这比任何动画片都好看。她开心地拍着小手,发出“啪啪”的轻响,小脚丫也跟着节奏在陆晞腿上欢快地蹬踏,嘴里发出“咿咿呀呀、哦哦啊啊”的、意义不明的助威声,乌溜溜的大眼睛在激动辩白的陆晞和一脸坏笑的陆暄之间来回转,小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仿佛在看一场专为她上演的、精彩绝伦的默剧。
“还有贴鼻子!”陆晞赶紧转移这个让他“颜面扫地”的话题,指着沙发对面的空白墙壁,仿佛那里正挂着一张缺鼻子、咧着大嘴傻笑的卡通大脸猫画像。“蒙上眼睛,原地转三圈,然后去贴!可好玩了!不过我们昕昕还太小,肯定不能蒙眼睛转圈圈,太危险了!”他立刻为妹妹的安全考虑,“应该可以不蒙眼贴!三哥抱着你,你来做指挥官!小手指着,说‘上上上’‘下下下’‘左左左’‘右右右’,我们齐心协力,贴个全世界最正、最可爱的小鼻子!好不好?”他模仿着指挥官的口令,语气铿锵有力,充满了必胜的信心,仿佛己经指挥着妹妹的小手完成了这项伟大的“贴鼻”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