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如惊雷般在狭长的走廊里炸响,苏慕尘本能地侧身闪避。
子弹擦着他耳际飞过,带起的热风灼得皮肤发烫。
身后消防栓的金属表面被击出一个焦黑的弹孔,白色粉末状的保温材料如雪花般簌簌落下,在昏暗的应急灯光下划出细密的弧线。
慕容春雪几乎在同一瞬间做出反应,手中的格洛克23手枪己经瞄准、击发,动作行云流水般完成——
这是她在以色列特种部队训练营里重复过万次的肌肉记忆。
镀金手枪从赵晋的手腕脱落,砸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一颗坠入深渊的铜铃。
赵晋甩了甩流血的右手,指缝间渗出的鲜血滴落在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上。
却依然挂着那抹令人不寒而栗的温和笑意:“慕容小姐的射击课,看来没少在靶场泡着。”
他的语气轻佻,仿佛此刻不是生死对峙,而是一场上流社会的下午茶聚会。
苏慕尘横跨半步挡在慕容春雪身前,战术靴碾过混合着血渍的碎瓷片。
发出细碎的脆响:“赵晋,你己经被包围了,外面的特警部队配备了声波定位仪,你插翅难逃。”
他的声音冷静如冰,左手却在背后轻轻碰了碰慕容春雪的手腕——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意味着“拖延时间”。
赵晋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块绣着金线的手帕,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擦拭银质餐具。
“舒队长,你知道我为什么选在今天吗?”他忽然抬头,目光扫过走廊尽头忽明忽暗的应急灯,瞳孔里跳动着病态的狂热。
“因为今晚会展中心的地下三层,存放着三吨军用级钚元素——足够让整个华北平原变成第二个切尔诺贝利。”
慕容春雪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下意识地收紧了握枪的力度。
她见过中东战场的辐射病患者,那些溃烂的皮肤和空洞的眼神曾让她彻夜难眠。
“你疯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脏弹爆炸产生的放射性尘埃会随风扩散,至少两千万人会首接暴露在致命剂量下!”
“所以我说,游戏才刚刚开始。”赵晋随手丢开染血的手帕,白色丝绸如濒死的蝴蝶般飘落,掠过慕容春雪脚边时。
她闻到了手帕上残留的檀香味——那是缅甸古法熏制的沉水香,和她父亲书房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个发现让她胃部微微抽搐,某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
苏慕尘的指尖在慕容春雪手腕上快速敲击,摩斯密码的节奏平稳而清晰:【李慕白己进入中控室,破解门禁需七分钟】。
她微微颔首,眼尾余光瞥见走廊转角处消防栓玻璃上的倒影——那里有个红点在规律闪烁,是李慕白的狙击镜反光。
“赵先生似乎忘了件事。”慕容春雪忽然轻笑出声,高跟鞋尖踢了踢脚边昏迷的壮汉。
“马克西姆·沃罗宁,前克格勃爆破专家,擅长制作延时引爆装置,不过现在他的脑电波频率,大概和昏迷的树懒差不多。”
她的声音里带着刻意的轻蔑,目光却在扫过男人腰间的炸弹腰带时,暗暗记下了触发装置的样式。
赵晋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回音,像无数把生锈的刀在刮擦金属:“慕容小姐,你以为‘烟花师’是头衔还是人名?”
他按下腕表侧面的按钮,会展中心的广播系统发出刺耳的蜂鸣,机械女声紧接着响起。
“警告,A7区域检测到辐射泄漏,重复,A7区域检测到辐射泄漏……”
苏慕尘的脸色瞬间铁青,他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辐射检测仪报警时特有的臭氧味道。
“你启动了裂变反应?”他的右手悄悄按向腰后的战术腰包,那里装着能屏蔽生物电信号的干扰器。
“只是个小玩笑。”赵晋摊开双手,露出掌心淡青色的血管,“真正的引爆需要我的虹膜和声纹双重认证。
不过如果三小时内没解除……”他突然凑近慕容春雪,身上的古龙水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你们闻过钚元素氧化的味道吗?像烧融的塑料,又带着点苦杏仁味——那时你们的肺己经开始溃烂了。”
慕容春雪感到喉间一阵发紧,却依然保持着嘴角的冷笑:“赵先生要的,不过是慕容集团51%的股份和龙魂系统权限吧?”
她故意将“股份”二字咬得很重,余光瞥见苏慕尘的睫毛轻轻颤动——他听懂了她的暗示。
“聪明的女人。”赵晋打了个响指,微型投影仪投射出股权转让协议的全息影像。
“签字,然后让舒队长输入密码,你们有三十秒考虑,每过一秒,我就炸掉一层楼。”
他的拇指按在腕表侧面的红色按钮上,那里连接着地下三层的爆破装置。
苏慕尘突然向前半步,军靴鞋跟碾碎了一片碎瓷:“你觉得我们会拿上千人的命换你的野心?”
他的声音里带着冰碴般的冷意,左手却在战术腰包里摸到了一团柔软的物体——
是慕容春雪今早塞给他的巧克力,包装纸上还留着她的体温。
“哦?”赵晋挑眉,投影画面切换成监控画面,人群中穿着藏蓝色西装的老者正在被保镖簇拥着撤离——
那是慕容春雪的 uncle,慕容集团医疗事业部的负责人。
“如果我告诉媒体,慕容家的掌上明珠为了权位,眼睁睁看着伯父死于辐射病……”
“赵先生是不是忘了,”慕容春雪突然从手包里掏出防水袋,六边形密匙在应急灯下泛着金属冷光。
“量子加密器的启动需要生物电共振,而我的指纹……”
她指尖轻触密匙顶端,蓝光突然亮起,在赵晋瞳孔里投下细碎的光斑,“早在昨晚就录入了军方系统。”
苏慕尘注意到赵晋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细微的破绽让他立刻握紧了藏在袖中的陶瓷匕首。
三年前在西伯利亚的冰原上,他曾用同样的匕首割开过北极熊的喉咙,那畜生临死前的眼神,和现在的赵晋如出一辙。
“不可能!”赵晋的声音终于出现裂痕,“军科院的量子加密器是三重防护……”
“惊喜吗?”慕容春雪将密匙抛向空中,在接住的瞬间突然捏碎——露出里面的榛果巧克力夹心。
她舔了舔指尖的可可粉,“赵萌萌说,用黑巧克力做障眼法最安全,毕竟没人会怀疑一个刚失恋的女人随身带甜食。”
赵晋的表情从震惊转为狰狞,陶瓷匕首从袖口滑落的瞬间,苏慕尘己经向前扑出。
但变故陡生——原本昏迷的马克西姆突然抱住慕容春雪的脚踝,这个身高两米的壮汉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嘴角还挂着涎水:“小姐,该睡觉了……”
“砰!”
第三声枪响,带着消音器的狙击子弹精准穿透赵晋眉心。
他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后仰,匕首擦着慕容春雪的脸颊划过,在她耳垂下方留下一道血痕。
走廊尽头的防火门被踹开,李慕白穿着沾满烟灰的恐龙睡衣,肩头扛着还在冒烟的巴雷特狙击枪。
“抱歉来晚了,”他推了推歪掉的眼镜,镜片上还沾着机房的灰尘。
“停车场有个穿黑风衣的白痴非要和我比俄罗斯轮盘赌,我只好用概率学告诉他——
六发子弹里有五发是空包弹的概率,和他能活着走出这里的概率一样低。”
慕容春雪腿一软跪倒在地,这才发现自己的高跟鞋早在追逐中跑丢了,脚底被碎玻璃划出的伤口正渗着血。
苏慕尘立刻单膝跪地将她抱起,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医疗箱在李慕白车上,先处理伤口。”
“我自己能走!”她挣扎着抬头,却撞进苏慕尘微蹙的眉眼里。
那里倒映着走廊里晃动的警灯,像两簇跳动的火焰,烧得她忽然泄了气,只得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离现场。
李慕白扛起昏迷的马克西姆,看着两人背影突然叹气:“同样是从战场回来的,怎么人家抱的是美女,我扛的是大汉?”
他踢了踢脚边的镀金手枪,金属物件滚进消防栓下方,撞出一声清响,惊飞了窗外的夜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