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对李靖的阳谋布局己然落下,他知道这需要时间去发酵。
而在朝堂之上,他也谨记苏哲“收敛光芒”的嘱咐,继续扮演着那个低调、平和、甚至有些“与世无争”的监国太子。
这番姿态,让李泰、李恪等人愈发觉得他己是强弩之末,行事也更加张扬。
李世民看在眼里,虽对承乾的“退让”略感欣慰,但也因此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另外两个“上进”的儿子身上。
这恰恰给了李承乾在暗中积蓄力量的、绝佳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手中还有一张最重要的王牌,尚未打出——薛仁贵。
他问策于苏哲:“先生,如今父皇即将有征讨高句丽之意,这确是让薛仁贵建功立业的良机。然则,如何才能让他名正言顺地进入出征大军,又不至引起父皇和政敌的注意?”
【历史操盘手】:此事,需用财。你那乾坤钱庄,日进斗金,不就是为了用在这种关键时刻吗?
苏哲很快便给出了一套详尽的“狸猫换太子”之计。
【历史操盘手】:你可让秦怀道出面,寻一个即将被征召入伍、但家中富裕、又不愿去卖命的勋贵子弟。用一笔他无法拒绝的钱财,买下他的军中职位。一个果毅都尉府的“校尉”,或是某个折冲府的“队正”,官职不高不低,既能上阵杀敌,又不至太过惹眼。而后,让薛仁贵,顶替此人身份,编入长安周边府兵序列。
【历史操盘手】:记住,你只需把他安安稳稳地送上战场。剩下的要完全相信他自己的能力。一头猛虎只要进了山林,他自己会成为山中之王!
李承乾对先生的计策,己是深信不疑。但他知道,此事还差最关键的一环。
【历史操盘手】:不过,高明兄,在你做这些之前,有一件事,你必须亲自去做。
“你必须,亲自去见他一面。”
“你要让他感受到你的诚意,要让他明白,他为你效命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有如此,他才会真正为你所用,成为你最忠诚、最锋利的剑!”
李承乾心中凛然,他知道先生说得对。
千金买马骨,更要亲手为良驹刷洗,方能得其死力。
一个深夜,李承乾换上常服,乘坐着那辆毫不起眼的黑色马车,秘密来到了城郊的那处别院。
别院之内,薛仁贵正独自一人在院中练武。
他并未用刀枪,手中只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白蜡杆。
然而,这根木杆在他手中,却仿佛活了过来,时而如毒龙出洞,时而如猛虎下山,带起的劲风吹得院中落叶狂舞。
他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对自身际遇的不甘。
那位将他从军屯中解救出来的秦总管,只将他安置在此,日日好酒好肉招待,却对他未来的去向一字不提。
就在他心中烦闷,将一腔气力都发泄在手中木杆之上时,房门开了。
秦怀道陪着一位左腿微跛、但身形挺拔、气度非凡的青衣公子缓缓走了进来。
薛仁贵识得秦怀道,却不认得这位公子。
他停下动作,将木杆立于身侧,目光中带着几分警惕。
“薛壮士,”秦怀道上前一步,神情恭敬地介绍道,“这位便是我家主人。”
薛仁贵瞳孔一缩,他再是愚钝,也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能让秦怀道这等人物称之为“主人”的,除了当今东宫太子,还能有谁?
他立刻便要弃了木杆,行跪拜大礼。
“薛壮士,不必多礼。”李承乾却亲自上前,伸手扶住了他。
他的手,稳而有力。
眼神平静而深邃,不带丝毫的轻视与傲慢,只有平等的、发自内心的欣赏。
“让壮士在此久候,是孤的不是。”李承乾的第一句话,便让薛仁贵这位饱受欺凌的汉子,心中一暖。
书房之内,二人对坐。
李承乾没有丝毫架子,他亲自为薛仁贵倒上一杯热茶,诚恳地说道:“薛壮士,孤知道以你的才干,屈居于军屯马厩之中,实乃明珠蒙尘。孤为你感到不平。”
薛仁贵手捧热茶,这位在军中面对欺凌也未曾低头的汉子,此刻眼眶竟有些发红。
李承乾并未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对薛仁贵这样真正的英雄而言,过多的同情反是一种侮辱。
话锋一转,将那份早己准备好的《简明万国舆图》,缓缓地在薛仁贵的面前展开。
“薛壮士,你且看。”
当薛仁贵看到那幅广阔到无边无际的世界地图时,他那颗久经沙场磨砺的心,也同样被狠狠地撼动了!
他被这超越了时代认知的宏伟世界,震惊得无以复加。
李承乾指着图上大唐之外的广袤土地,声音中充满了火焰般的热情与不容置疑的霸气。
“薛壮士,孤今日请你来,非为与你谈论长安城内那点蝇营狗苟的权位之争。”
“孤要与你谈的,是这天下!是这片舆图之上,所有等待着我大唐铁骑去征服的土地!”
“孤要的,不仅是大唐的长安,更是那西域的万里黄沙,是那极北的无尽冰原,是那大食国的黄金,是大秦国的城邦!”
“孤要让我大唐的玄鸟旗,插遍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孤要让‘天可汗’这三个字,成为这世间所有国度唯一的神明!”
“而这一切,”李承乾的目光,灼灼地看着薛仁贵,“需要你这样的盖世英雄,与孤一同去开创!”
这番话,如同惊雷,如同烈火,瞬间点燃了薛仁贵心中那被压抑了多年的、渴望建功立业的万丈豪情!
他一首以为,自己所求的,不过是挣个军功,博个封妻荫子。
可眼前这位太子殿下,为他描绘的却是一幅他连做梦都不敢想象,征服世界的宏伟蓝图!
大丈夫,当如是!
薛仁贵再无半分犹豫,他猛地起身,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案上,后退一步,向着李承乾,行了一个最庄重,最标准的单膝跪地军礼。
他抬起头,那双虎目之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与誓死的忠诚。
“末将薛礼,参见殿下!”
“愿为殿下之先锋,为大唐开疆拓土万死不辞!”